高素之定了定神,低喃道:“无事。”想了想,她又说,“就是怕在鬼门关前游荡一圈后,圣人性情大变。”
“不排除这个可能。”王映霜道,她起身拍了拍高素之的肩膀,安抚她道,“不过我们远在江南,就算有事,那也是京官们顶着。”也不是一开始那一穷二白的状态了,京中有眼线在,风吹草动能传到江南来。
高素之扬眉一笑,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映霜,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
王映霜“诶”了一声,跌坐在高素之腿上,双手撑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当成支柱。她瞪了高素之一眼,见她抬手将自己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根去,微红着脸,细声细语说:“跟大王说正事呢?”
“难道这样就不能说了吗?”高素之偏着头问,她就想抱着,指尖搭在王映霜的腰上,感知着自己腿上的重量,一点儿都不想分开。
王映霜被高素之扰乱了思绪,尤其是那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的手,弄得她脸红心跳的。她对上高素之那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含情眼,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也没什么要议论的,她们的主意都打定了,不在这个时候回长安。
她的手往后扣住高素之顺势移动的手掌,而高素之眼波一动,顺势与她十指相扣。近距离的接触,让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某种旖旎的氛围在安静的屋中酝酿。
高素之微仰着头,她眼神脉脉,凝视着王映霜,不由自主地想要更贴近一点。她轻轻道:“可以吗?”
王映霜搭着眼帘没说话。
高素之俯身埋在王映霜颈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热浪蒸腾,她的面颊也像是醉酒般酡红。双唇在那小巧玲珑的耳垂轻轻一啄,察觉到怀中人身躯微微一颤,高素之又稍稍一抬,在她的面颊上游离。等到最后才落在那嫣红的双唇上。
一开始高素之也不太会,急匆匆的,带着一种莽撞,最后把自己憋得快要晕过去。可熟能生巧,她反思了那回在舟上的不是,后来又有了预演,所以这回有种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自在了。舌尖推开了柔软而又细腻的唇,她很是仔细地品尝耳鬓厮磨的美好。
半晌后,王映霜回神,她轻哼了一声,像是一种幽幽的叹息,绵长而又旖旎。她挣开了高素之的手,抵着她的肩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双唇越发嫣红饱满,灯火下漾动着一种水润的光泽。王映霜舔了舔唇,感觉到一丝微微的麻痒。
“娘子?”高素之困惑凝视着王映霜。
王映霜撇开眼不看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
高素之嗳一声放开手。
王映霜扭头就走出去,吩咐灵奴去烧热水。
回神的视线,她对上高素之那直勾勾的灼热视线,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她在高素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原想着低着头不说话,可那种心怀怦然的感觉压不住,没一会儿,那迷离的视线又瞥向高素之了,眼神黏腻得仿佛能拉丝。
高素之不太习惯怀的空空落落,山不就我那我来就山,她怀着这样的念头,在王映霜那眼神的鼓动下,立马起身走向她。
“大王。”王映霜轻轻地喊了一声,觑着她说,“挡着烛光了呢。”
高素之动了动脚步,也可只挪动数寸,她幽幽道:“烛火哪比得上月色?”
“大王要赏月?”王映霜问。今夜云山叠,怕是等不得云破月来。
“月色更是不比眼前的绝色嘛。”高素之道,话音落下,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嫌自己太油腻,没发挥好。正想着找补呢,王映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眉眼间喜色漾动,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动听的。
高素之也凝着王映霜笑,只是温存没有持续多久,灵奴那边便来通报热水已经备好。
王映霜挣开了高素之的手,无情地甩下了她去沐浴了。高素之凝视着渐远的身影,唉唉叹了两声,又拿起被扔在桌上的信仔细瞧。良久后,将它凑到烛火边烧了。
有的热闹该凑,有的事情嘛,还是别冒头来得好。
长安,太极宫中。
崔元元侍疾,等到泰始帝歇下了,才回到自己的殿中,露出一抹倦色来。
将左右伺候的人都屏退了,崔元元心腹宫人问道:“外头怎么样了?”
泰始帝一病,朝中各种各样的声音就起来了,尤其是立储相关的。可皇帝摆明了没想让渡出权力,催着立东宫在他的耳中就变成要咒他死了,白日里才发了好一通脾气。别说是晋王、魏王了,连远在苏州的高素之都被他神色狰狞地咒骂几句。
“先前往苏州送信的人查出来了,是魏王府的人伪装成了齐王属官,想要悄悄地请大王回京。”宫人道。
崔元元眼皮子一跳,捏着袖子的手指蓦地缩紧。晋王、魏王本就在京,可要是素之悄悄回京,那就有擅离职守之嫌了,甚至还会被扣上意图谋反逼宫的大罪名。在这个节骨点,魏王府让人传信,那根本就是将她往死路上逼。虽然崔元元知道高望之的德行,可见他一次比一次心狠,不免寒心。
宫人问:“殿下,要传信给大王不要轻举妄动吗?”
崔元元摇头说:“不妥当。”圣人疑心病发作,恐怕对各宫斗盯得严,生怕内外串通。她微微一笑,说,“我相信素之不会回来。”
“奴婢还有一事要禀报。”宫人在崔元元应允的眼神下,说道,“崔家那边在寻找方士,要让人拦一栏吗?”
崔元元眼神幽幽,眸中寒色更甚。崔闳与圣人私交不错,也能揣摩到泰始帝的心思。他是完全不考虑进献方士会给天下带来什么啊。是他还是高望之的主意?刹那间,崔元元的脑中浮动着很多念头,良久后,她才凉凉道:“不必阻拦。”只要泰始帝有那个心思,没有崔闳,也会有其他人去做。
苏州。
高素之催促着刺史府写慰问皇帝的表章,她自个儿的上书也掺杂在其中,总之就是不扎眼,但又不能完全对泰始帝的事不上心。
窦世显卧病在床,不过过去的表章也不是他自个儿写的,有幕僚中捉刀,盖上印鉴就是。说起来,这印鉴还在窦山君的手中,她呢,穿一身圆领袍戴上幞头,跟着张文宣、李修他们处理苏州的事情,幕僚们也没人提出异议来。
唯一有反对意见的,就是窦山君那不中用的兄长——不过也没关系,没两天他也跟他的老子一样病了,侍疾的时候父子相传,孝心十分感天动地,连平日里恨不得将这厮踹到粪坑里的文人,也提笔写诗赋歌颂。
“窦山君跟张文宣他们做了交易了。”高素之听了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呵呵一笑。都是当地的豪族大地主,哪能有干净的?要真的开始清欠一个都逃不开。但苏州那些大地主没什么反抗的声音,是他们老实吗?不,恐怕是得到了风声,只拿沈家开刀。事不关己,当然能够高高挂起了,甚至还能从沈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