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霜狂乱的心跳逐渐地平静了下来,面色依旧薄红,可逐渐清明的神思让她依旧把握着主场,引诱着高素之说出未尽的话:“嗯?”
高素之口干舌燥的,那只轻轻抚过她眼角的手已经将一缕落在眉间的头发给拨开了。
“不是晕船?是醉了啊?”王映霜望着高素之,看了半晌,漫不经心地收手,说,“罢了。”
此刻的高素之完全被情绪主导着,看着王映霜要抽离,顿时一惊。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抓王映霜,不让那近在咫尺的盈盈香气抽出。她脱口道:“就不能是我家娘子吗?”她凝视着王映霜,又委委屈屈说,“我不是那没道德的人,我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
王映霜面上的笑容绽开了,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霜之意散尽,她手落在高素之肩膀上,故意揪住高素之话语间的破绽,问:“就只是因为要从一而终?如果大王的王妃不是我呢?”
高素之用力摇头:“不是。”本来只有一点昏沉,脑袋一摇,那股晕眩就更剧烈了。她的脸上露出一点惊慌失措,又抱住王映霜的腰。可才惹恼了人,现在的动作便显得唐突了。于是她一触即离,可王映霜手往下一滑,抱住了她。
“头晕。”高素之看着王映霜,可怜兮兮的。
“那我们就回去。”王映霜轻声道,语调像是和风细雨。
高素之闷闷地应了一声,浆糊似的脑子里找到一些不对劲。
王映霜问了,她回答了,然后呢?这样就完了吗?虽然她没有跟人表白过,但根据往常看小说的经验,要么是天雷勾地火般的剧烈缠绵,要么就是风刀霜剑般的拒绝,这样没有结果的结果算是什么?
“娘子。”高素之凑近王映霜。距离拉得近了,落在眼中的不仅是饱满嫣红的唇,还有面颊上那细小的绒毛。呼出来的气如热流在狭窄的距离里回旋,高素之陡然间发觉她跟王映霜的距离只剩下几分了。近在咫尺,可又像远在天涯。
“嗯?”王映霜轻哼一声。
高素之的心里剧烈地挣扎,那不能轻薄人的观念被一种渴望冲得摇摇欲坠了。脑子里的系统不住地在怂恿下,还提出了能量值来煞风景。不得不说,能量值三个字让高素之清醒几分,总觉得现在的轻薄像是对王映霜的亵渎。她已经打定主意抽离,可有时候本能并没有那么好控制。
在高素之思绪纷纷扬的时候,王映霜搭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贴得更近,轻轻一摩挲,像是一种无声的暗示。那高高筑起的理智高楼瞬间垮塌,什么有失风范、什么轻薄行都被高素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低下头跟王映霜耳鬓厮磨。只是终究没那么大胆子,在王映霜唇上似是很无意地轻轻一碰,又呵着热气转而压在她的肩上了。面颊擦过柔软的耳垂,小小的耳坠子在左右摇曳。高素之面上热气上涌,轻哼了声,语调十分绵软。
高素之悄悄地伸手笼着王映霜的腰,她又软绵绵地问:“我说了,你怎么不回答我?”
王映霜听了高素之的话,觉得好笑。没有推开,难道不是一种答案吗?或者高素之想听言语?王映霜琢磨一阵,扶起高素之,与她面对面。本来想说几句温情的话,可乍一看高素之眼中的满足和得意,话锋忽地一转:“希望大王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高素之“嗯嗯”两声,眼眸中亮晶晶的,她执着地问:“那你呢?”
王映霜思忖片刻,眼中涌出的笑容越发浓郁了:“只要两心同,便不负。”
高素之听得高兴,说了声“好”后,把王映霜揽在怀中。两人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渐渐地合拍,像是要融会为一。她还像是踩在云端般,有种不真切。“娘子,我可以再——”
王映霜问她:“再什么?”
高素之低头,红着脸说:“再亲一下。”
刚才没发挥好。
王映霜:“……”
第63章
舟泊江上。
高素之抱着王映霜不肯撒手,在得道王映霜应允后,她先是亲了亲王映霜的面颊,再慢吞吞地挪到她的唇畔,如蜻蜓点水般一落。可没舍得挪开,偷觑着王映霜的脸色,动作也逐渐大胆放肆了起来。舌尖在微合的唇上轻扫,等到裂了条细微的缝隙,便长驱直入了。
只是没什么经验,不得要领,亲了一会儿连气都顺不过来,只得很遗憾地后退。她的手也不安分,贴着王映霜的腰游走,脑子似乎彻底放空了,只凭借着身体带来的感觉行事。最后是王映霜一把摁住了她,横了她一眼,将人推开些。
那浮动的暧昧旖旎散了些许,王映霜理了理裙裾和鬓发,起身吩咐往岸上去。
高素之靠在一边,直勾勾地凝视着王映霜,笑得灿烂。哪里顾得上什么湖光水色?只有王映霜是她尽日看不足的。
接下来的日子呢,高素之倒也不能长日里闲懒。州学下印刷坊的事情不必她操心了,在经过打压后,苏州当地的豪强老实不少,不再明里暗里下绊子,反而更殷勤地将刻本引到族学中,要从自己的身上下功夫。
可棉花种植和占城稻的进度要过问,李家那边的纺织技术也得关注着。来满园中拜见的人渐渐增多,高素之总不好一个都不见,应酬一多,人就被迫变得忙碌起来。
高素之与苏州那帮本地大族打交道的同时,王映霜也频频地跟州中有头有脸的大户家中女眷碰面,其中格外关注沈家四娘子的动态。在沈家一族中,支持她的人并不多,她再要强,也抵不过宗族都对她名下船行的围打。宗族的人试图以长辈的名义压制她,逼迫她将名下船行给不济事的沈六,至于她自己,则是早些嫁人,增强沈氏的联姻网。
沈初月当然不愿意受制于人,她苦苦地维持着原有的局面。可沈家人不想给她生路,一边跟她抢夺生意,一边从她名下的船行中挖人,还散播一些船只质量不好的谣言。
“沈家的生意很广,最主要是跟官府合作,打造一些价格不菲的漕运船。这方面金钱收益不高,但隐形的利处甚多。”王映霜道。整个沈氏宗族和沈初月,州县必定倾向于沈氏宗族。如此一来,对沈家宗族逼迫孤女的事,他们就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漕运之事不好插手。”高素之蹙着眉沉思道。长安人口多,关中粮食已不能供给,依托水渠、运河将南方的粮食送到汴京,再进行转运。在粮食收成不好的时候,天子还有就食洛阳的旧俗,每每被人笑说是“逐粮天子”。
“多请她来满园,至少能让沈氏宗族忌惮一二。”王映霜想了想,又问,“大王是不是想请她造船?”
高素之沉思片刻,说:“只是不知她有没有远航的胆量和魄力。”她其实想请人造战船,不过这事儿太危险,很容易踩到泰始帝的逆鳞,只得暂时作罢。沉吟良久,高素之下了个决定,道,“让崔乌去跟她谈!”崔阊走南闯北的,在江南这边也有人脉在。想要船出海,暂时不能以她的名义去。
苏州沈家。
自从双亲去世后,沈初月便从宗族聚居的地方搬了出来,远离那些如豺狼似的叔伯,可饶是如此,也不胜其烦。那些叔伯们为了拿到她父母留下的产业,可谓是不择手段,抢夺了不少生意。就连过去跟父母合作数十年的老顾客,也纷纷转向那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