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过,放下一切的权势,跟自己爹走完全不同的道路。
是不是,只有那样,她才会接受他?
宋礼遇在午夜梦回?时,甚至贪婪地幻想过——
她拎着个破筐,筐里装着前夫哥的碎肢。
举目无亲之际,他衣衫褴褛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我跟我爹不一样,我已经,不欺负人?了。我们?找个地方?,把前夫哥葬了,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可终究,是不能的。
他没有她那样大的勇气,肯堕落底层。
太平盛世时,底层的日子,尚且不好过,更何况是乱世的底层呢?
他势必会被狠狠践踏,那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每个人?的路不一样。
宋礼遇从小学?的就是他爹那一套,他一辈子也只会那一套。
不磋磨人?,就得被人?磋磨。
一个女人?,跟他的锦绣未来,跟他庞大的家族相比……
太轻了,实在是太轻了。
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去的,当初如此,现在亦然。
宋礼遇从来就不相信花祝年,会真正地成为未来天下的实控者。
哪怕那群人?是跟随她,才夺得了天下。
她既没有自己?的智囊团,又没有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将领。
光是靠着贺平安,一个莽夫,除了能近身护着她,还有什么用?处呢?
倘若真的让她进京称王,也是受风和畅摆布的命运。
风和畅不过是另一个他而已。
花祝年想让他将来入朝时,再跟风和畅互相制衡。
这个反贼,想得还真是遥远呢。
天下都没打?下来,就想着怎么摆脱风和畅了。
可到时候,就算他站她那边,又能如何呢?
兵营中的权力,也是牢牢掌握在风和畅手里,人?家一声令下,就能让她滚下台。
在势力均等的条件下,才有斗智的资格。
否则,就是挨千刀的份。
这也是他方?才没有直接答应她的原因。
他说,除非她能在将来,找到军中肯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人?。
这个人?必须有不可撼动的力量。
文?武两治,有如人?的两条腿。
两腿齐全才能走路。
单单一条腿的话?,走个屁的路?他才不跟着她送死。
一个合格的首领,若是没有军权,就是永远的傀儡。
那是不会有智囊肯死心塌地跟随的。
儒家、法家、道家……不管用?哪一家治国,对?方?一刀下去就砍死了。
任何法度和规训,都无法让众生平等,刀剑才是永远的众生平等器。
在宋礼遇去找自己?的侄子宋微流的时候,衡羿也离开了小信徒的队伍。
他是那种说断就必须断得干干净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