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和张头走在一起的皂卒忍不住问道:“张头,你怎么就让那个驿卒卖水壶给姜淮了呢?”
话语中隐隐带了些质问。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押送这些囚犯,如果只靠朝廷给的那些俸禄,那还不如不走这一程,能走这一程的,除了一些实在避不开的,谁不是指望从押送的囚犯身上榨些油水。
只是这榨油水也有讲究,要真不管不顾的压榨,万一这流放的人中,谁家还能搭上官员,他们就得吃挂落,为了这点钱太影响前途又不值得。
所以为了榨取油水,在开始,要让这些囚犯尽量多吃一吃苦头,然后趁着他们身上还有银子的时候,通过售卖一些东西来赚钱,这买卖钱货两讫,哪怕他们卖的价格高,可也好解释,对方也不方便为了这么点事特意针对。
水壶买卖就是他们压榨油水的第一个货物,必须让这些囚犯渴的厉害,他们才会知道一个普通的水壶有多宝贵,在售卖时才愿意出高价买。
在计划实施时,是不允许让其他人卖这些东西给囚犯的,毕竟这就等于把本该自己吃的好处拱手让人了。
“你别忘了他的身份?”张头瞥了说话的皂卒一旁,警告道。
以姜淮的身份,他们得小心点对待,不能对他太好,毕竟姜家的罪名太大了,可要是单独针对对方做了什么,那些原来受过姜家恩情的人,指不定就会借这个机会回报,而他们就是那个回报的棋子。
这些受过恩情的人或许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出头,可对付他们,根本不会暴露自己。
尤其这水壶还是驿卒当着很多人的面送的,他若是直接驳回,那就是显而易见的针对姜淮了。
当然,这些考虑张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让对方意会。
“再说,你看他身上有银子吗?”张头接着道。
质问的皂卒顿住,他也关注过姜淮,毕竟如姜淮这般出身,如果身上有藏银子,那钱财数目绝对不少,尤其是这刚刚上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为了缓解痛苦,能用银子改善,姜淮绝对会改善。
就算对方知道此时不该显露财富,也会有犹豫纠结的时候。
可他观察这么久,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世家公子明明渴的不行居然一次水都没有买,每次都是在路上遇到水源才喝水,再结合姜淮在其他囚犯买水时的渴望表现,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对方身无分文,但凡是有点银子,都不至于这么拮据。
皂卒低声骂了一句,也明白张头之前为什么会那样做,从姜淮身上搜刮不到银子,若是换了个普通囚犯,他们还能多出出气,可姜淮的情况,他们也不能针对他做的太过分。
近不得远不得,干脆冷淡处置算了。
……
姜淮并没有听到两位皂卒的议论,紧紧握着手里的水壶,感觉走路都有劲了些。
只不过这个劲头随着前行的路越走越长,而逐渐萎靡下去,腿脚酸胀感不断加强,好在上午的地还没有晒热,脚底倒是不太受罪。
姜淮怀疑,再多几天,自己要是能穿回去,就靠这些天的走路经验,都可以考虑参加一下竞走比赛,能不能得奖的不敢说,但是他能坚持跑完整个比赛。
尤其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追赶进度,姜淮感觉走在最后面的皂卒速度快了些,赶着囚犯们快点走。
要不是昨天休息的好,姜淮都有点坚持不住了。
好在这样的速度下,皂卒也坚持不了太久,在日头最烈的时候,张头终于开口说休息了。
话音刚落,不少囚犯直接一屁。股坐下来了,哪怕顶着烈日,也没有办法再多走几步去阴凉的地方,只想先歇一会。
皂卒们倒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先去喝水,然后将喝空了的水壶给装满,这才找到到树荫下歇息。
姜淮也早就渴了,看到水迫不及待就想过去,只是上次他是从众过去喝水,没有主动开口过,而现在,姜淮估摸着只有他自己想去喝水了,那该找谁呢?
姜淮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张头,只是很快又想起张头说过的话,萧靖昭负责看守他,那么他就该去找萧靖昭。
虽然没有上过班,但是姜淮记得一点,如果员工越级找领导,指不定就会被上司记恨,他现在的地位连员工都不如,还是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