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谬赞,言栀不过是略读过几篇文章,怎敢班门弄斧?”言栀举止毫无可挑剔之处,让站在一旁的林随意翻了好一阵白眼。“想来大人便是工部的尚书大人了?”
长者却是摆了摆手,笑道:“下官并非尚书大人,不过是小小侍郎罢了,各位尚书今日在鹤颐楼为丞相大人庆功,下官先代尚书来府上一观,如今已将尺寸测量在册,下官便先回工部,好拟几个方案出来。”
鹤颐楼?庆功宴?言栀被禁足在府中,终日心情郁郁,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而江潜却将他独自一人丢在府中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想到此处,言栀不禁捏紧了拳头。“原来如此,劳烦侍郎大人跑一趟了,我送大人一程?”
林随意听见言栀说要送那工部侍郎,连忙抢先一步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陪笑道:“大人见谅,丞相大人吩咐小的们这几日让言公子专心学业,这先生已经在书房候着了,恐怕”
“那便不麻烦言公子了,公子自该潜心诗书,你我也好早日朝堂相见!”工部侍郎恍然笑道,便随着林随意向远处走去了。
言栀正恼怒着,只见那林随意带着侍郎出了院子,回过头来向自己挑衅一笑,言栀心中怒火瞬间熊熊燃起,抄起一旁立着的竹竿便想追向前去,突然,余光一扫。
工匠留下的木梯还在地上直挺挺躺着。
未曾想,林随意前脚放送了侍郎出府,在江府的匾额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心中实在不愿再去伺候,方想转头回去,便见一辆双辕马车慢悠悠停到了自己面前,江潜扶着帷幕下了车,正巧见着了忙里偷閑的林随意。
“大大人。”林随意一个激灵,结巴开口。
江潜擡了擡眉,问道:“公子现下身在何处,你可有看好他?”
“那是自然,属下寸步不离,就差将我拴在他身上了”林随意嘟囔着说道,满心不悦。
江潜总感觉言栀并不会就此罢休,如此安分的话那便不是他了,又问道:“如今他在哪,吃了午饭了吗?”
林随意勉强一笑,随江潜一同进了府中,“厨子整日变着花样给言公子做吃食,奈何他就是不愿意吃,方才只是喝了一碗汤便又去花园散步了,现如今大约还在园中。”
“大抵?你就是这般办事的?”江潜突然板下了脸,快步走向后院中,只见一切无不井井有条,侍女们打扫院子,花匠侍弄着花草,就是不见言栀的身影。
“人呢?”江潜看向林随意。
他心中一惊,就这麽一晃的功夫言栀便不见了蹤影,他颤颤巍巍道:“方才,方才还在这小桥旁站着属下不过是出来送送侍郎大人”
“还废什麽话?快带人找!”江潜喝道,洒扫的侍女们连忙放下东西去寻言栀。
一阵阵呼唤传到了言栀的耳中,他扶着瓦片的手一下不稳,连忙抱住屋脊,一用力,翻身坐在了房顶上。
这麽快就回来了?他还没逃出江府,江潜便赴宴回来了?言栀满腹狐疑,但见远处花园中江潜带着侍卫们正搜寻着自己,又不得不清醒了几分。
“完蛋了。”言栀不安的抿了抿嘴,赶忙换了个方向小心翼翼挪动着,翻过了这屋顶便能绕去江府围墙,再翻过围墙便能通往后山,言栀早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却不料还是被一个眼尖的侍卫发现了行蹤。
“言公子!言公子在那儿——”
“嘶”言栀闭上眼,出了一手心的汗。
江潜顺着侍卫所指的方向立刻发现了坐在房顶正準备逃跑的言栀,他赶忙奔向那间屋子,沖他大喊道:“你给我下来!”
“不可能!”言栀沖着江潜喊道,正打算跑时脚下一滑,他惊呼出声,连忙抱住屋脊上的石兽。
“小心——”
他不敢再挪动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潜向自己沖来,心想着这回是真的完蛋了,跑也没跑成,下也下不来,左右为难。
“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抓你下来?”江潜怒道,林随意将被言栀推倒在地的梯子又扶了起来。
“大人,属下上去带公子下来。”林随意好笑道,言栀惨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别,别上来!”言栀依旧放不下面子,忙摆了摆手。
江潜硬生生隐忍着怒火,故作镇定道:“你在上面干什麽?”
“我我”言栀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看风景!”
此话一出,连言栀自己都不信,这大概就是他说过最拙劣的谎言了。
“看风景?我看你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你,去把我的掸子拿来!”江潜在屋檐下冷笑一声,来回叉腰踱步着,突然站定指向林随意道。
言栀连忙探出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潜:“你要打我?”
“丞相,请。”林随意偷笑着递来掸子,江潜一把抓过便沖向梯子爬了上去,侍人们皆捂嘴偷笑,这其中看戏最欢的就属林随意了,受了言栀这麽多天的冤枉气,此时终于大仇得报,岂不快哉?
言栀哪推得动那衆人扶着的梯子,江潜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房顶,一把住过他的手腕,将往一旁逃跑的江潜拖拽到了自己面前,“坐好!”江潜怒道。
言栀缩了缩脑袋,神色慌乱,装出几分委屈忙服软道:“错了,真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要是敢关我,还有下次,他心想着不敢说出口,半个硬骨头。
“认错倒是快,我不过就关你几天就上房顶?”江潜拉过他的手将掸子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