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师抱臂站在一旁,向着他面露难色:“她不愿意让麻。”
“是奚医生吗?”听见动静,手术床上的女生怯怯地问了一句。
看到他走至床边,女生的眼睛里涌起了泪花,声音带着颤:“奚医生,我好害怕啊……”
奚迟完全理解,任谁要做开颅手术都会怕,何况是个刚高考完的小姑娘。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低头望着她道:“交给我们,你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他的声音清澈沉静,语速不紧不慢的讲话时,就像一弯流淌的冰泉,明明只是陈述,并没说哄人的话,却让听的人不禁跟着平缓下来。
女生看着他口罩和手术帽之间露出的眉眼,眸光平和静谧,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
她抽了抽鼻子:“奚医生,我才发现你眼睛下面有颗痣。”
奚迟闻言,眼睛微微一弯。
女生腼腆地笑了下,手攥住自己病号服衣角,闭上眼:“麻醉吧,我准备好了。”
麻醉师把氧气罩放在了她脸上。
奚迟的声音响起:“核对病人信息,姚念念,女,18岁,左侧中央沟区上矢状窦脑膜瘤,大小1916……”
他没有去看病历,便详细叙述出了患者的病情情况,旁边的助手医师一边跟护士一起对着资料核对,一边在心里默默佩服。
刷手消毒上台后,手术室安静到只有监护仪的平稳运行声。
偶尔有金属器械传递的声响,奚迟除了提示助手和护士配合之外,一言不发。
必须集中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瘤体周围满布异常增殖扩张的静脉血管,碰一下就会像泄洪一样大出血,而其中的功能性静脉尤为重要,一旦破坏则会引起偏瘫,对一个花季少女是毁灭性的打击。
女孩子静静地睡着,手术灯下,奚迟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术野,许久才眨动一下,精细操作如同悬崖上走钢索,他的手一直很平稳。
肿瘤被取下的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为她感到开心。
而后面,还有更复杂的手术等着他们去做。
奚迟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高强度工作倒是可以让人暂时忘却感情的变故,可打开家里的灯,包含着回忆的一景一物围绕在身边,分手的事实再也无处遁形。
他洗了个澡,冲去疲惫。然后凭借强大的执行力,立刻开始收拾霍闻泽的行李。
霍闻泽有时会来他这住一段时间,生活上的必须物品在他家都有。能扔的东西,奚迟都直接扔了垃圾桶,不能扔的,分门别类收起来,不管什么名贵的西装腕表都塞进箱子里。
不出一会儿,这间房子霍闻泽生活过的痕迹已经被抹除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