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光,所有“雨珠”狠狠从高处坠落砸在地板与台阶上,珠子四处飞溅有些甚至滚落至栅栏外,骨碌碌停到唐烛面前。
耳畔依旧响着追逐的脚步与类似嚎叫的嬉笑声音,而他垂眸去看脚边的珠子。
那是一颗直径0。5英寸左右的不规则球体,质地看起来很硬,周边隐隐显露着斑驳的紫色光泽,可与地板接触的那一面显然沾满了鲜红色的液体。
血……
唐烛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少年的身影跌跌撞撞但速度极快地跑到了他面前。他并不算健壮的身体撞到栏杆上,使得所有的钢铁发出颤抖的嗡嗡声响。
而跟随其后的五六个成年男子在距离少年几英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则捂着不停渗血的脖颈。
唐烛仿佛没有看见这些画面般,一步也未后退。
他听着少年尖锐的笑声与前方男人们试图震慑他的呐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半串被丢弃在栅栏边用鱼线串起的珍珠。
接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捡起来那串带血的珠子,站起身的瞬间单手钳住少年手腕。仅仅是轻松向前一扯,便将那两只紧握着栏杆的手以珍珠链子捆在了一起。
少年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的力气感到很讶异,刚想发作却被他另只手卡住了脖颈。
唐烛的指腹在他搏动的血管处稍稍使了些力气,便明显感觉到另只手底下的挣扎动作逐渐无力。
“睡一觉吧,孩子。”他在最适宜的时机松开手,眼见着少年顺势倒下,不省人事。
那些珍珠也因为失去唐烛的控制从少年的手腕上松解开来,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他盯着那些珍珠又看了一会儿,视线掠过少年因血迹而呈现一片艳丽的眉尾,才记起亨特警长今天用来描述这些学员的简短词汇。
“异类。”
唐烛回味着这个汇总所有未见面学生的答案,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正在靠近的脚步,他微微侧过脸,发现对方递来一方干净的手帕。
“先生,欢迎来到少年管理学院。”
“您就是学院的管家吗?”唐烛跟着身前的老头跨越那道被钥匙打开的栅栏,而踏上阶梯的时刻,责有人给他佩戴上了一条纯黑色的袖带。
“是的,就是我没错。哦,这条袖带是学院教师们的标志,本该是明天早晨再发给新教师们的,但是您帮了我们大忙,这点小小的特权还希望您能接受。”他身量很高,身材消瘦,年纪约五十岁左右,口中叼着一支烟斗,说起话来总觉得像是要随时哑了。
“特权?”
唐烛不明白只是一条黑色袖带算什么特权。
可没等管家回答他,他便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登上楼梯,眼见着一道道完全模样相同的门开启又关闭,紧接着是数不清的拐角和楼梯,以及藏匿在不起眼物品下的开关以及钥匙。
这么来来回回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终于到达了珍珠号的第六层。
而这也仅仅是顶层其中一间不知名的会客厅。
四周静悄悄的,像是几个世纪没有人在此谈话,甚至身处其中听不见外头海浪的声响,可见隔音效果有多好。
唐烛想,这个特权怕不是事先了解学院的环境。
毕竟两天后上课,他是需要往返这样的迷宫之中。
“不过这种地方还会有学生找到出口,真是令人……”惊讶这个词即将脱口前,唐烛对面的老头将口中的烟斗拿了出来。
对方笑着道:“珍珠号航行的前十几天,从未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而且曾经有设计者向我保证如果到达伦敦之前有任何学生经过自己努力跑出来,那么他就跳海自杀。显然,先生您应该能从中感受到问题出在哪儿。”
老头的话越发难听懂,笑也越发难称之为笑:“自从今天,一切开始改变了。”
唐烛抬起眼,接下对方准备好的茶水:“也许只是巧合,或者是设计者夸大其词。”
对面那人瞬间没了任何表情,看着不远处会客厅的大门沉沉道:“不不不,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学院里,混入了一位能在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内,破解所有假象找到出口并怂恿一个疯子跑出去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