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今日京城卫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卫玠上午当值,听见同僚拱手“恭喜恭喜”,正不明所以,就听说母亲给自己已经定下一门亲事,两月后完婚。
女方是扬州富商窦老爷家的小姐,扬州巡查使齐蒙的外甥女,年方十五。
卫玠听罢,胸中好似憋着一团火,燎至肝肠,愈发横眉冷面,叫那些恭喜之人不敢靠近了。
下了值,卫玠直奔家去,提了把剑便杀到堂中,直指那媒婆项上人头,叫她吓得屁滚尿流,缩到桌下去。
卫夫人张氏如佩,端坐正位,似乎对此并不惊吓,只道: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伯瑗放下剑,择日准备完婚罢。”
卫玠并不理她,只拿那媒婆问:
“你不曾告诉过那窦小姐,我二十有五,在朝廷当的也是闲职么?”
媒婆摇摇头,被这阎王爷吓昏了,还强撑着答道:
“说过,说过,窦小姐不介意,愿意嫁公子呢!”
“是么。”
媒婆咽了咽津液:“自那日纳采过后,窦小姐欢喜愈常,如今已在家中学礼仪,收拾待嫁了。”
“滚。”
媒婆颤颤巍巍钻出,蹀里蹀斜五步并作两步,出门后飞也似的遁逃了。
卫玠心下已经猜到七八分,冷了脸也冷下心肠,怒视母亲道:“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
张如佩岿然不动,却是柔声:
“你年纪不小了,身边有个人才是正经。那窦小姐年纪虽小,贱如商户之女,但你这条件,难找更好的了。”
意指他大龄不娶,空挂闲职。
卫玠收剑入鞘,再也无言对她。
“你以后,别再管我的事。”说罢抬脚便走。
他走后片刻,张如佩捻断佛珠,板摆着脸直视前方,半是怔然半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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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玠出了卫府,发闷,寻得贺廷玉吃酒。
那贺廷玉,正是游湖日随行的青衫男子。他出自清河蔡氏,如今也在朝廷做官,为鸿胪寺主簿,主掌外宾、朝会一事。
见卫玠只顾喝闷酒,他宽解道:
“其实细细想来,这也没什么不好。”
“听说窦小姐仪表不俗,家中又是家财万贯,还有个舅舅做巡查使,娶了她并不吃亏。”
本朝不像前朝重门第,可卫玠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娶她,并不会耐烦她。十五岁的年纪懂什么,被那人哄骗进了卫府而已。”卫玠已经打定主意,“待来日,予她一封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个来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蔡廷玉与他捧杯,眉宇见也多了道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