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颗宝珠——
“我大哥迎娶王妃时,曾命人为她打造了一顶飞凤衔珠金冠。”
乐嫣想起阿隼临行前那一夜,曾眼含笑意抚过她的长发,“可惜那珠子略有瑕疵,美中不足。我定要寻一枚最好的明珠,才配得上你。”
“可是阿隼,很多人都说,你以后要娶的王妃,是嘲瑰翁主。”小娘子背对着他,身心各有各的艰辛与欢愉,隐隐嘶哑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点哭腔。
“隼在此向神明起誓,李乐嫣将是我唯一的妻子。”
十六娘子讶然转头,他以坚定明亮的眼神迎接她的注视,如天上日光那般,那是一种让人无从退避的热烈情意:“千秋万载,天地为证。”
暮春四月,雨水淋漓。漫山遍野的草木都在疯长,而人心同样有妄念如芜滋生——
隼带着麾下的夷离毕院诸郎君离开妫州时,遭遇了一场预谋已久的伏击。
那天夜里,他们驻扎在七老图山的东南边,赛音河静静流淌,水中倒映着并不明晰的下弦月。
一队蒙面杀手从林间潜行而来,如毒蛇般扑向了篝火边的契丹兵士们,双方拼杀时溅落的鲜血很快洇湿了岸边沙土。
隼的背甲也被划开一道裂痕,险些伤及皮肉。但在场众人都已认出那个带着面具的杀手首领是谁了。
“完颜兀牯,你竟敢行刺三王爷?是打算用女真全族的性命来抵偿吗?”
对方却笑了,手中亮出一枚光华莹然的明珠,开口时语气阴冷:“三王爷可认得此物?”
隼的神情有一瞬狠戾,握刀之手绷起虬结青筋:“她在哪儿?”
“三王爷还想见到那位小娘子,就自己跟我们走一趟吧。”
余下的几名杀手掩护着女真族那位酋长往山中撤退。
明知这是有去无回的陷阱,面对属下们的焦急阻拦,阿隼依旧认为,自己别无选择。
“女真族骤然叛变,此中必有蹊跷!更何况李氏女眷皆在捺钵,又有谁能够从陛下的禁围中将人带走?”
两鬓微霜的萧惕隐仍挡在他面前,神色几乎是痛心疾首:“您从前以百兵抵御千敌之困,尚能谈笑自若,今日怎可如此莽撞行事?”
阿隼看向他,眸色猩红,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因为,我赌不起。”
下弦月隐没在浓雾般的云层之中,玉爪海东青振翅而起,尾羽上的金铃早在妫州城中就已被摘去。
它如今成了阿隼最忠实的伙伴,不再需要多余的桎梏。
而另一枚璀璨金铃被乐嫣系在手腕,细细红线衬着她玉白肤色,娇弱无力地搭在阿隼宽厚肩膀上时,是足以让人面红耳赤的一种对比。
作为交换,隼带走了乐嫣的手帕,她绣的小兔子有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绿眼睛。
这场分别只不过三十个昼夜,他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总会小心翼翼取出藏在心口处的手帕,亲吻那只憨态可掬的小兔。
思念像一张网,勒住心脏,让年轻的契丹王爷深陷于甜蜜与痛苦,却又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