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我,犹豫了一下,扭头朝院子里看了看,才关上门,往这边走来,步子,却没有以前轻盈了。我欢天喜地地跑过去,不顾锄桑还在一旁“监视”。
“荸荠,荸荠!”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他的眼神有些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丧,“荸荠,荸荠,可是见到你了!”我抓住他的手。
他轻轻地甩开,一脸冷淡,“你怎么来了?”
“啊!”我的心凉了一下,“我特地来看你,是和君家说了的。荸荠,你怎么了,干吗不给我回信?”
他淡淡地说:“你在君府过得好好的,受少爷善待,我写什么信?”
“你!”我的泪就要出来了,委屈,心酸。
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要他去方广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我知道锄桑跟着我,可眼下顾不得了。
还是方广寺,还是那个地方,那年初二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萧靖江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好看,也许,他也想到了那一天。我在一堆树丛后找了个石阶坐下来,他也坐了,仍然与我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荸荠,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我甜甜蜜蜜地问。
他摇头,“不要紧。”
“真不要紧吗?”
“不要紧。”
“我看看。”我伸手要拉他的胳膊,他却抱在怀里,“有什么好看的,一只胳膊而已,都好了。”
我有点儿受伤害,还是换了笑脸问:“你怎么不给我回信,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不是没考上么。”萧靖江的口气极其淡漠。
“没考上怎么了?”
“没考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考上怎么了?你不还是你么?”我隐隐觉得不大好。
萧靖江摇了摇头,“不要想了,我今年二十了,没有希望了。”
“想什么呢?”我挪过去挨着他,“荸荠,不能这么想。你不才二十么,咱不考了,考那个干吗,仰人鼻息的。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在衙门赚的钱够用就行了,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多累呀!不就是春试吗,咱不考了。”
萧靖江往旁边挪了挪,冷淡地说:“不就是春试吗,说得真轻巧。你觉得不屑是吧,一个春试,可我连春试都考不过。我辛辛苦苦为了什么?我受的这些,为了什么?我左胳膊断了,是残疾。本来日子就过得不好,原来觉得春试算是个希望,现在也没了。考一次春试花费不少,我爹娘能允许我考几次。往后连这点儿希望都没了,还说什么?”
“荸荠!”
“回去吧,既然君家少爷对你不错,就回去吧,总是个好生活。”
“荸荠,你觉得那是好生活?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反正我是要出府的。”
他脸上现出悲伤,“司杏,回去吧。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你现在在府里过得不错,就不要出来了。真的,回去吧,别在这儿了。”
他站起来要走,我拉住他,“荸荠,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