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对此早有预料,但难免还是愣了一瞬,下意识看姜和。
这件事中,最容易受到牵连的,还是已经嫁给了裴家大郎的姜和。
姜和也是左右两难。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又是自己相伴多年的夫君。
她蹙眉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朝廷的纷争,都听阿昭的。”
姜昭嘴唇动了动,道:
“阿姊,等过了风头,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将两人安顿在府里休息,姜昭起身,去西厢房找了裴献:
“今日多谢二郎君相助。”
姜昭其实也想不明白,在偶然听到她和萧鹤川的密谋时,裴献为什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同她说了裴寂身上胎记的事儿。
裴献捏着笔,笔尖勾勒着雪中冬梅,嶙峋傲骨,铮铮不屈。
听闻她说话,手顿了下,无奈地笑道:
“何必同我这么客气,你我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望着他君子如玉的面容,姜昭心里浮上愧疚。
她还记得,她请他进翰林院的时候,他说过自己此生只愿致君尧舜上,不愿插手党派纷争。
可是到如今,她还是将他卷了进来。
他本该高坐明堂之上,如他手底的寒梅图一般,不沾半分风雪。
“抱歉,还是将你牵扯了进来。”
裴献兀自笑了笑:
“裴寂总说我是个黑心肝的,你应该不知道,他小时候脑袋破了个洞。我砸的,我当时便想着要让他死。阿昭,也就只有你,能把我想这么好了。”
他就这样坦荡地,将自己心里的那点儿肮脏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说了出来。
话锋一转,他盯着她看:
“阿昭,你我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姜昭眸光轻颤,忙张嘴,裴献自嘲地笑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是‘二郎君慎言’。”
姜昭抿抿唇,她坐在他对面,有些无所适从感,讪讪地伸出来手,接过砚台:
“我来帮二郎君磨墨吧。”
明月渐渐西斜,照得窗上人影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