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念觉胡子花白,左手缠着佛珠,慈眉善目,精神矍铄。闻言行了掌印礼,慈和道:“老衲恭候郡主。”
萧婧华扬唇,拾级而下,对守在菩提树下的陆埕道:“等很久了?”
陆埕正沉浸在案情中,神思瞬间抽离,轻摇头,“没有。”
“我们回去吧。”
二人相携回了客舍。
客舍外有张石桌,箬竹拿来笔墨,萧婧华提笔,认真抄写经书。
纪初晴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备受文人墨客推崇。但鲜有人知,萧婧华师承大家,也习得一手好字,龙飞凤舞中笔锋略有几分凌乱,却不失美感。
陆埕同样提笔抄写经书。
二人各自静默,天朗气清,空静寺院中禅香悠远。清风吹拂,偶有几片花瓣卷地而起,爬上行人衣摆。
林间雀影若隐若现,时有鸣啼清脆动听。萧婧华沉浸在经书中,除了耳畔隐隐的磨墨声,再听不见其他。
手腕酸软时,她放下笔。抬头一看,陆埕手边已有抄写好的一沓经书。
眸中闪过笑意,萧婧华起身走到他身旁,略微弯下腰。
纸上的字行笔流畅如流水,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都极为端正,像极了他本人。
看着看着,萧婧华讶异道:“徐阳?难不成真有这个地方?”
陆埕霍然抬头,神色带着疑惑,“什么地方?”
“这不是你写的?”葱白指尖指着纸上某一处,萧婧华道:“这两个字,可不就是徐阳?”
陆埕垂眸,看着经文上突兀的两个字。搁下笔揉着眉心,“抱歉,方才我走神了。”
揉着揉着,他动作蓦地一顿,语气罕见地带了几分焦急,“徐阳是个地名?”
萧婧华摇头,“我也不知。前几日看了本话本子,主人公所处之地便是徐阳县,方才一见,下意识以为这是个地名。”
话到了这儿,萧婧华追问道:“你写这个作甚?”
话音甫落,她便后悔了。
暗暗嫌弃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陆埕却是一怔。
百花楼一行打草惊蛇,张骏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提前跑了。几日前,陆埕刚带着禁军左卫将张骏抓捕,从他的住处搜出黄金万两,百万两的银票并几大箱珠宝。
赃物呈上后,崇宁帝大怒。
一个做假账的手里都握着万贯家财,更别说那幕后之人了。
可惜张骏口风极言,无论怎么审讯,始终不肯交代那人的身份。
张骏有个账本,记录了从清居堰建立之初,户部的拨款是怎么被这些蠹虫一步步吞食。
账本上名字的本人,陆埕大部分都见过,可主谋者“徐阳”,他却从未听过。
这几日,他与孟年查遍了京中名唤“徐阳”的官员,甚至是奴仆,可却一无所获。
他也曾猜测过,“徐阳”或许是个化名。
没想到今日萧婧华给了他灵感。
是他先入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