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牌乃是通行之物,得之则可畅通国境。
无怪乎她今晚比往日更主动。
楚照并未多言,像从前那般上了床榻,任她枕在自己臂弯上面。
馨香馥郁绕鼻,细细密密地碾过二人所有回忆。
哪怕是一场汗湿涔涔后,卫云舟都还未放松警惕。楚照自然累了,她听见她酣眠的声音。
她睁着眼睛,心跳如鼓点,在心中默默算着时间,终于她蹑手蹑脚地起床,甚至来不及披一件衣服,便急急往那几案上面寻。
只不过她翻动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那海棠纹路令牌的踪迹。
奇了怪了,她方才亲眼所见楚照将这东西放在桌子上面的……
难不成是她发现了?
卫云舟心中陡生此念,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帘帐。
只有一条横着的人影。
呼,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她已经坐了起来,又被楚照算计。
卫云舟方才还有点后悔自己变化是不是太大,唯恐她察觉。但如今还好。
但殿中毕竟空旷,她现在若是起来点灯翻找,说不定会惊醒楚照。
好在无事发生,但高处不胜寒,她没披衣服,又没找到那令牌下落,还是灰溜溜地重新上了床榻。
若是楚照问起,她便声称起夜便是,但是楚照似乎一直睡得很沉,很沉。
软榻陷落,卫云舟躺下的时候,还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确定楚照睡着了,她这才缓过气来——今日不行,那就隔日吧,反正明天她答应了她,说会陪她吃饭。
君王早朝,楚照醒得更早。当然,于她来说,是一夜无眠。
她沉默地坐起,从怀中取出那块令牌来,如今晨光熹微,星点光芒打在卫云舟那两排齐整的长睫上面。
没有结局,但她也应该结局了。
楚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了衣服,将一切整理好,便重又回到床榻边,她缓缓蹲下,看着那张花容娇靥——她来这里已经好几个年头,早就不复往昔权势在身的威慑。
细眉弯长,依旧带着几分野性;鸦睫修长,如今乖巧地盖着,盖着那一双不甘人下、不愿屈居的双眸;鼻若孤峰、唇若涂脂……
罢了。
倒是依旧清贵、矜高和皎洁,就像天边悬月。
不知看了多久,楚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探进被衾里面,握住那只手。
手的主人忽而长睫一颤,她惺忪地睁开眼睛,唇畔便覆上一阵柔软,紧接着一滴清泪滑落,滴在她的脸上。
她愕然,并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绵长的吻终于结束,楚照也终于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卫云舟便听在她低声说了一句话:“我走了,今天天气很好,你也该出去看看。”
卫云舟浑浑噩噩,随口便道:“今日不出去,我等你过来。”
楚照没吱声。
卫云舟合眸,很快又睡了过去。过往几年,这种晨起时的缠绵又不在少,她只当楚照又想起了便是。
只不过事情的转机便在她穿好衣服,随意看了一眼桌上物件时:昨夜她甚至来不及披上衣服,就慌着寻找的通行令牌,如今赫然在目。
就那样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卫云舟手指微蜷,颤抖着立在原地,俄而她终于伸手,去拿起那块轻飘飘的令牌。
明明很轻,却依然能够重得她心口坠闷,重得像是沉进了从少年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所有记忆。
就像这一座专门为她修建起的所谓揽月楼。
终于她也决定放手,哪管什么碧落黄泉。
原来昨夜她是醒着的。卫云舟拿了那块令牌,心下翻腾。
恰在这时,举荷进来,一脸欣喜:“殿下,我方才听了司琴说,今天陛下说不来了——您前两日日不是说……”
不错,她们已经计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