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扬起脸,好看的眉眼弯弯,笑意盎然,如每一个相拥的清晨。他勾起嘴角,将耳蜗使劲往人胸膛上贴,操着晨起软糯的声音嘟嘟囔囔地嘀咕:“二哥哥,我为什么听不到你的心跳?”蓝忘机轻轻扳起他的小脑袋往右边靠,柔声说:“这边。”清冷的月色顺着窗帘缝隙爬进来,隐隐约约地映在病房雪白的墙壁上,看不真切。蓝忘机缓慢地睁开双眼,目光越过床前重重叠叠担忧的面庞,投向侧边桌面上依偎在一起的玉坠和袖扣上。“忘机,感觉如何?”耳边交错着不知是谁的问询。蓝忘机勉强抬手碰了碰氧气面罩,蓝曦臣将目光投向院长,得了默许,才轻轻帮蓝忘机移去面罩。蓝曦臣趴到弟弟嘴边,堪堪听清那人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哥,我想回家。”三个月后,凌晨4点半,n市公安局证物室。五分钟之前,整个市局大楼突然停电。一个中等身材消瘦的身影拿出钥匙打开里层电子档案室的防盗门,闪身躲了进去。颤抖的手哆哆嗦嗦拧开手电,在一排排高大的架子中间挨个翻找过去。一看就是个新手的毛贼虽然戴了手套,但摸摸索索的动作仍旧小心翼翼。努力睁大的双眼被淋漓的汗水浸得生疼,抬手抹了抹,又继续翻腾。他顺着架子上的日期一排排找过去,脚步停在写着那个他想起来就心塞到不能呼吸的日子标签前,心砰砰跳得快要蹦出咽喉,手颤巍巍地不听使唤。就在伸出的手指马上碰到证物袋里u盘的前一秒,突然,唰地一声,应急照明欺负人似的一股脑亮了起来。沉重的防盗门从外侧被人推开,刑侦支队资深刑警薛洋倚着门向里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警花绵绵随后走了进来,对着愣在证物架旁边瑟瑟发抖的青年叹了口气说:“走吧,局长有请。”青年被两位警官一路护送上顶楼,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薛洋敲了两下门。等了一晚上,正睡眼惺忪的江队长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打开门,对着两位下属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先走。江澄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把人拽进门,一把按在沙发上,又起身找纸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青年接过水杯,捏在手里,捏得杯子变了形,杯中水晃悠悠地洒到身上。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竭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半晌,青年从嗓子眼中沙哑着挤出话来,他说:“你们,凭什么监视我?”江澄瞅了瞅旁边一脸苦大仇深的江局长,又看了看跟受迫害小媳妇似的瑟缩青年,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有觉悟地想:得了,这坏人还是得他来当,英明神武宽宏大量的人设留给他爹吧。“还用监视?你当市局警力这么充沛,什么无聊的事都做?”江澄揶揄道。“那,那……”青年对自己的轻易落网还存在着不客观的猜测。“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今晚会来,这么闲的没事干地专程等着?”江澄替他把话补全。“我说聂二公子,既然有人为你鸣不平,肯帮你偷钥匙,你怎么不问问他,直接把证据拿给你多好。”江澄恨铁不成钢地敲打聂怀桑。聂怀桑被刺激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江枫眠吼道:“大家同事一场,人家可怜我,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感激了。不像有的人,十几二十年的感情,都是假的,不仅人走茶凉,还恨不得落井下石多踩几脚才好。”江澄朝他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已经尽力了,你的枪眼你自己堵的架势。江局长无奈起身,抬起手想要拍拍聂怀桑肩膀,被人家一侧身躲了过去,只好讪讪地收了回来。“怀桑啊,”江局长用尽量缓和的语气安慰道:“我跟你说了好多次,你别着急,现在这案子还没结,很多事情都是机密,我实在是没法说啊。”聂怀桑本就不多的勇气,很容易就卸了,跌坐回沙发里,双手埋进头发,低泣着说:“江叔叔,我哥一直让我这么称呼你,他走的前两天,莫名其妙交代我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来找你。如果,如果,我当时知道他回不来了,说什么我也不让他走。”江枫眠无言以对,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聂怀桑眼泪和话语都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我,我就是想知道真相,过分吗?为什么我哥连个像样的告别仪式都没有,为什么我们要像做贼一样?外面风言风语,都说我哥做错事走错路,可我不信,我不明白,怎么可能,他到底为了点什么?这么多年,我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心疼我年纪小一个人在外边他那点工资都寄给我了,他婚也没结房子也没换,家里现在住的房子是我毕业回来自己开了公司赚了点儿钱才买的,不然我俩就得一直住在你们市局的小公寓里。他要是真做错事,至于过成这样吗?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