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景意正掸着身上刚才抱狗东西时沾到的灰,头也不抬地说:“嗯,我联系了你的家人,他们让送到这儿的。”
陆雁廷张了张口:“家人?为什么——”
棠景意理所当然地说:“你出过车祸,还有后遗症,有了什么症状当然是找原本的医院和医生比较好。”
“……哦。”陆雁廷低低应了声,他其实很想问,你不怕老头子再把我关起来,不怕我们再分开?
然后他意识到,或许棠景意并不在乎。
如果在乎,棠棠就不该不认他,不该眼看着他遗忘了他们的过去,却还是无动于衷。
“嗯。”他自言自语,“你是关心我……我知道。”
棠景意看着缩进被子里的狗东西,一时之间也很有些茫然,为什么这狗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他想了想,见陆雁廷在医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也不想和陆雁廷他爸碰上,说了好好休息后便转身离开。
棠景意走了,陆雁廷躺在病床上发呆。
他还是没记起来全部,但那已经足够了。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陆雁廷听见脚步声,原没打算理会,无意间转头看去,却一时愣住,诧异道:“外公……?”
然后便连忙要起身搀扶,老人摆摆手,身后的助理亦步亦趋地搀扶着他的手臂在沙发上坐下,紧接着又到陆雁廷跟前去,拿了几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好让他能靠得舒服些。
陆雁廷张了张口:“外公,您怎么——”
“你爸在出差没工夫来,我来看看我乖孙。”
周锦良眼神慈爱地细细打量他,陆雁廷是他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怎么疼爱都不为过。自那事儿后陆雁廷便一直不太对劲,周锦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或许是人年纪大了,对许多事也看开了许多,对于婚姻子嗣的事他反倒没有女婿那样执着。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既是天底下头号幸福事,也是天下第一难事。如果连这都能实现,又何必去在意伴侣是男是女,是否有子嗣呢?
只是,不论他和陆雁廷再亲近,终归不是他的生身父母,女婿于他来说也只是女婿而非亲生子。所以尽管看不惯对方在陆雁廷婚姻这事儿上的武断,却也是话语权有限,无可奈何。
“哪里——哪里用得着麻烦您。”陆雁廷小声说,他少有的变得拘谨。外公已是耄耋之年,虽说身子骨硬朗,但毕竟是上了年纪,他也不想老人操心。
“……就是低血糖而已。”他辩解。
“嗯。”周锦良没有反驳,情绪稳定的人总能感染别人,所以陆雁廷也少有的安定下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早就都好了。”陆雁廷说,又关切道,“您不是怕晕车吗?从哪儿过来的?”
“噢,是淙予陪我过来的。”周锦良说,笑呵呵地抓了把拐杖,“这孩子刚好来陪我下棋,听说你进医院了就一块儿来了。”
“……周淙予?”陆雁廷眼皮一跳,“他也来了?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