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的话不止是给她鼓励与力量,每到这时,她对世民的爱与依恋就会多上几分。心中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看看他究竟还能怎样的卓越与美好的心思就越强烈。 她脸红起来,静静地望着他,不知道幻想到何处去了。 回到屋中。盈盈帮他更衣,正要起身退下。世民拦住她:“等等,我有东西要送你”,说着便拿出一枚鎏金步摇。盈盈看了,忙说:“殿下,这么贵重的东西,盈盈不能收。也不合规矩。” “收下吧,你会喜欢的。” “可是……马上就要回长安了,哪有宫女戴这么贵重的东西。白收着倒浪费了。” 世民给她将步摇插在头上:“别可是啦,身边的宫女都漂漂亮亮的,我看着也舒心不是?” 盈盈轻轻笑着。“还有一件特别的。” 世民拿出一支白淡白珠簪来,和他之前送给盈盈的那支一模一样。 “啊,这珠簪怎么又回来了?”盈盈很是惊喜。 “这可是我跑遍晋阳才找到的。巧的很,这支与我上次送你的那一支是姐妹簪,竟然这么多年一直都还在。这不,又送给你了,算是物归原主呢。” 盈盈笑得爽朗:“谢谢殿下,这个,怕是比什么礼物都好了。上次不得已送了出去,我可是心疼了好一阵呢。” “来,我给你戴上”,世民亲手给盈盈戴在发间,“好看”。 盈盈仿佛享受着她的蜜月。这一日无非是普通的一日,也是不普通的。她的心中不断翻腾起高高的浪头,一阵一阵,只把她毫不保留的向着世民推送出去,哪怕没有岸,哪怕就是海到无边,哪怕下一秒就来到了悬崖边上。 夜已深。盈盈服侍世民歇下,然后退出门外。她仔细地回味着这一天,尤其是这个晚上。她还不想睡,于是来到院中湖边的一簇花间。 早春的夜里,一树繁花如此美丽。 盈盈静静地站在淡白色的花间,扬起头来,闭上眼睛,刚才世民亲手所戴的鎏金步摇在月光下透出点点晶莹。 这幅景象,却恰好被途经此处的房玄龄看到,他的目光凝固了。他当然能懂盈盈今日是如何修改了秦王破阵乐中的铺陈与颂歌,更对这个女子感到好奇与敬佩。 盈盈并无察觉,只独自沉浸着,眼角竟然流下一滴泪来。 玄龄自问,似乎一生中从未看到过此种清丽又凄美的景象。他突然有些了解,为什么世民一直没有纳她为妾,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玄龄正在发呆,盈盈却回神过来,看到玄龄在不远处之后,赶忙过来向他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 “房参军为何会在这儿?” “在为姑娘的一曲琵琶而感怀啊……” “奴婢献丑了,请参军赐教。” “姑娘巧妙修改《秦王破阵乐》的智慧和心意,实在叫房某敬佩之至,可见姑娘心细如发,又事事为秦王思虑周全。” 盈盈一听,便知道玄龄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缘由,便说道:“参军过誉了。毕竟盈盈已经伺候殿下多年,不敢不用心。” “姑娘不用客气,能有此等才华和心思,实在是秦王的福气,只是……” 玄龄停顿一下:“可惜啊”,然后便要离去……留给盈盈一个似乎是谜题的谶语。 “……哎……参军……”盈盈不解其中的意思,想多问上一句。 玄龄走出不远,却回过头来:“姑娘可知道秦王如今的处境?” “参军指的是?” “姑娘都已知道要在曲中遮掩歌颂的篇章,想想陛下、太子和齐王又对秦王的大功劳作何感想呢?秦王恐怕越到后来处境便越是不妙啊。” “那殿下应该如何做呢?” “当日陛下登基之时,我等便试图左右陛下之意,立秦王为太子。秦王有平定天下之功,只怕建成心中不安,会出手加害。如今建成与元吉勾连起来,今后怕是要处处为难秦王。若秦王心软而不能早日出奇制胜,不久必有灾祸……” “这……参军……” 玄龄接着说道:“今日说与姑娘此事,只因房某知道姑娘是秦王身边最可信赖之人。姑娘若还想助秦王一臂之力,就要早做准备。” 盈盈正在琢磨此话的含义,玄龄早已拱手离去。 她听着这段与此情此景不太般配的未来忧虑,似乎看到一幕更加宏大和可悲的血雨腥风,要比这些天她和世民一起经历的更加艰难,也更加险恶。 她能做什么?她要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