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箫被拉回来,就势软身半跪在轮椅一侧泫然欲泣,眼眶通红地抬头看她:“殿下说出那样的话,还拦着怯身做什么?”
木婉言不敢再说出刺激他的话,于是放缓了语调:“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儿戏呢,你别做傻事。”
凤九箫的泪水夺眶而出汹涌地沾湿面纱:“怯身今日来太子府,所有人都知道怯身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却是不仅不要怯身还要怯身委身他人,怯身被抛弃后和浮萍无异,除了投柱又能何去何从呢?”
他呜呜咽咽,弱不胜衣,好似飘摇白花般惹人怜惜,木婉言已经顾不上感慨这双眼睛沾了泪水果然潋滟得好看,她无意识松开手,便见凤九箫衣袖顺势落至臂弯露出手腕一大块儿青紫。
“抱歉,孤下手不知轻重了些。”
木婉言收手时被凤九箫抓住了袖子,她疑惑看向他,凤九箫竟然将她的衣袖带到了他的心口。
他的姿态还是那么柔顺,面纱浸水变得透明贴在脸上,露出他飞霞的面颊。
“怯身说过,殿下对怯身做什么都没关系的。只除了……殿下,妻主,您别不要怯身。”
噗通!
木婉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又很快疯狂地跳动。
她深呼吸后仓促转眼,执起桌上茶杯亲自斟茶了递送给凤九箫:“虽然回暖了但春日到底地寒,快起来别冻着。是孤言语唐突害凤公子伤心至此,容孤以热茶致歉……凤公子也正好暖暖身子。”
凤九箫怔愣抬眼,他细细打量太子的眉眼,无论如何也没能从仍旧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自己想看到的,他于是死死压住哭腔,垂眸接过殿下手中的茶盏。
“怎敢劳烦殿下?”
木婉言看向亭外平静的湖水没说话。
就在二人双手将要触碰之际,木婉言手一抖,装了滚烫茶水的杯子直直向地面砸去,她空出来的手轻轻拢住凤九箫的腰将其往旁边一带,险险避开茶水。
瓷片迸溅,发出清脆声响。
凤九箫在木婉言身侧站稳,抬眼欲问询时瞳孔骤缩:“殿下小心!”
破水声后响起长剑破空之音,有人厉喝道:“废物太子,拿命来!”
凤九箫滚身扑到轮椅上想要挡下此剑,木婉言一手将凤九箫按在怀里一手抬起迎上剑身,同时大喊:“抓刺客!”
哧啦——
布帛撕裂,血肉因剑刃啃噬发出刺耳沉重的呻吟。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一方小亭,木婉言能察觉怀中人僵硬的身躯略有发抖。
想来是吓坏他了。
木婉言为他顺背,漫不经心抬眼看向贼人。
贼人一愣,而后狠狠啐了一下纵身跳湖:“府兵来得真快,草包太子算你好运!”
府兵们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一个个将湖心亭里里外外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木婉言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怀里人,低声哄道:“好了没事……呃?”
一双手缠上木婉言的脖子抱紧,涌入鼻尖的馨香使得木婉言下意识搂紧怀中的温香软玉:“没事了,贼人已经跑了,别怕。”
她一边哄一边轻轻拍着背,受伤的右手悄然藏至轮椅后嗒嗒滴血。
一份温热却悄然贴上了耳垂,木婉言耳根子一痒便听见那人掺杂哭音的祈求:“殿下,让他们都先出去好不好?”
“怎么了?”木婉言靠近按住凤九箫的脖颈轻声问道。
“怯身的面纱掉了……殿下,怯身只想让殿下看见怯身的脸。殿下,求您……”
木婉言眸光微颤。
初春,暖暖的微风将凤九箫的轻语送到木婉言耳边,绵言细语扰得她耳廓微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