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胡队开口:“乔小姐,你上次让我配合,我配合了,轮到你兑换承诺。”通过前一段时间的监视和观察,他从警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或许不是凶手,但却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我告诉你,造成包括粤海小区等在内多单命案的凶手已经死了,你信吗?”乔月拿起剪刀,慢慢地剪着手中的彩纸。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得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虚化了般。明明应该是烈烈阳光,但胡队和翔叔却莫名却觉得有点冷。“如果我告诉你,你们这个案子要成为悬案,你信吗?”“为什么?”“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人,而是魔,你信吗?”乔月的目光望了过来,胡队只觉得那一双眼睛摄人心魄,自己突然浑身便难以动弹,耳边只听得剪刀在纸上裁过的生脆的声音。“乔小姐,你就别说得这么玄乎了。”饶是翔叔,也觉得手上寒毛倒竖,忍不住说道:“不管你有什么线索,只要你说,我们肯定会去调查。”乔月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和彩纸,站了起来:“那我进屋泡壶茶来。”“因为这个故事,有点长。”、调查从归宁堂出来,胡队和翔叔只觉得日光过于猛烈,晒得自己脑袋晕晕,两眼都似乎有些昏花。恍惚间竟有在里面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错觉。“胡队,你相信乔月说的话吗?”翔叔已经五六十岁,两鬓都已经花白。他是从农村出来的,灵异鬼怪之事听说不少,身边的老朋友也发生过类似撞邪的事情,所以他对乔月的话持开放态度。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他更容易相信乔月。但翔叔却拿不准胡队的态度。他是新新时代的年轻人,接受过高等教育,理性和科学已经贯穿他的血脉,他会相信一切都正如乔月所说那样,不过是魔的所作所为吗?此时的胡队一脸凝重,内心天人交战。如果说上次与乔月的谈话如同一场地震,那么这次的见面便宛如彗星撞地球般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颠覆——如果真有一个科学无法解释、司法无法制裁的世界,那他这样的执法者存在的意义又在何处?他越想越乱,如同走火入魔般,额头冒着薄薄的一层冷汗,瞳孔放大,心跳如擂鼓,双唇异常干裂,以至于他用舌头去舔的时候尝到了血腥味。他无端觉得自己如同海滩边的沙堡,一场突如其来的涨潮将它冲垮。他正一寸寸地坍塌跌落,化作一粒粒沙子,再也无法聚合起来。“胡队,胡队。”翔叔在一旁叫唤,他耳朵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这才终于醒过神来。“翔叔你说什么?”胡队喉咙发紧,连声音都是沙哑干涩的。“我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翔叔有些担心:“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请个假?”胡队却摆摆手表示没事。他振作起精神,大步往前跨出,又恢复成雷厉风行的铁面模样:“我们先去乔月所说的苍蓝洞一看究竟。”翔叔忙不迭地追了上去。郊外,一座老宅。因为门窗紧闭的缘故,里面光线晦暗,厅堂上的桌椅都只隐约现出个轮廓,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一个娇小的剪影出现,正静悄悄地往门口移动。“清莱,你这是要去哪里?”灯光乍亮,厅堂不起眼的角落里正端坐着谢秋棠。她受了乔月的两掌,修为大减,气色也不大好,分明气温尚高,却披了件羊毛的开衫,一句完整的话说得又慢又轻,像是怕说快了就会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只手领着一个大挎包的庄清莱转过身来,面容平静,丝毫不为自己的偷跑被当场抓住而感到惭愧和难堪。她另一只手将口中的棒棒糖拿出,说道:“自然是离开这里。”“我拜你为师是为了学本事的。既然你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没什么可教我的了,那我还留下来干什么?”“你!”谢秋棠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倒在一旁,杯盖滴溜溜地转着险些摔下地去,她也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你……你这个……白……白眼狼!早知……如此……,咳咳,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庄清莱轻轻叹了一口气:“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所以你也不能怪我。”“庄清莱!”耿虎生从房间里赶了出来,他的情况比谢秋棠好一些,除了修为被削去大半之外身体并无大碍,所以一声怒吼喊的是又响又亮。“你这是要造反啊!师父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忍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