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却也不屑搭理,转眸只望向台阶上的那几位正头夫人。
只有朝廷册封的嫡夫人、三位侧夫人才有资格在月台正中的拜垫上守灵,其余妾室等只能跪在阶下院子里。
先前妾室们带着人这么闹,那几位夫人像是没看见也听不见。
对于她们来说,春芽这么个二等丫鬟,身价都不值当个猫儿狗儿的。她是死是活,压根儿就不值得她们抬抬眼皮。
这回是听见云晏说话,掌家的侧夫人佟氏终究回眸来瞟了一眼。呵斥道:“这是什么场合儿,容得你们这般胡闹?”
那帮子女人这才闭了嘴,垂下头去。
云晏倒不慌不忙瞟一眼她们,勾了勾唇:“姨娘们误会了,我怎是要护着那蹄子?”
春芽心底便是一个炸雷滚过——他不是来救她?!
云晏倨傲地向春芽的方向瞟了一眼,“她既媚惑了我爹,那她只被姨娘们打两下儿怎么够?我只怕姨娘们太便宜了她!“
她抬眸望向他,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心尖颤颤地疼。若是旁人这样说也就罢了。他怎么可以?
可是她的凝视,却被他淡淡忽略。
他偏首,远远瞟着她,可是眼中却分明没有对焦。
缓缓转了转拇指上玉白的砗磲扳指儿,“依我看,干脆叫她给我爹殉葬!”
“不是都说我爹生前最宠她,每日早晚都离不开么?那就送她下去。”
老姨娘们这才都高兴了,都拍着手称赞:“三郎这个主意好!”
春芽缓缓阖上眼帘,一颗清泪从春芽颊边重重跌落。
她猜错了。他不仅不是救她,他反而是要让她死!
云晏的话落地,府中人也都惊呆了,纷纷抬眼偷偷看他。
三公子虽是素白孝服,却不显寡淡,这一身白反倒衬得他宽肩细腰,面若冠玉。
原本也生得公子如玉,可偏偏眼角斜飞,惹了一抹桃花,又平添了一股子阴恻。
三公子的手腕,府中无人不知。于是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出言置评。
云晏也不理会众人看他,自顾自迈开长腿,穿过一众女人,迎着春芽的目光,一路走到春芽面前。
弯腰垂眼,细细打量了她一会。竟像头一回见似的。
“啧,果然天成的一副媚骨,偏这脸上却生得清丽恬淡,倒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难怪自打你进了门儿,我爹这几个月就只宠你一个,最终竟薨逝在你帐里。”嗓音低幽,沁着嘲弄。
春芽眼睁睁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冻成了冰。连他也这样抹黑她!
“我爹既如此宠爱你,必定舍不得与你分离。”他仿佛看够了,缓缓站起身来。“那你便陪老侯爷去吧。”
“来人啊,去备好弓弦,候着春芽姑娘绞颈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