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剑是个靠得住的武士,当下便派人先行到府衙,待到薇姒的车驾到达时,府衙大大小小的官员已经恭候良久,监牢那边也送来口供,称这两名刺客乃是北户氏余孽,因不满于缙安氏与北户氏的覆灭,向甘陇氏复仇,趁着此次甘陇氏俘虏洪唐氏伯爵的机会,刺杀望阙,一旦得手,邻邦伯爵死在你家传出去就说不清楚了,两家诸侯必然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连天子都无法调解…“很好,待会儿砍了这两个刺客,将他们的脑袋给洪唐军队送去。”薇姒观阅完呈上来的竹简,随即合起来往一旁递去,自有侍女接过交给下面的官员。薇姒又问道:“洪唐伯呢?可有什么动静?”伊吾上前一步道:“禀伯女,洪唐伯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同意就赎赔问题与我们做个了断。”“哦?这个老小子倒是惜命起来了,呼呼呼,也好!庞谷卿,肃兜卿,水部卿,此番还是要看你们的本事了。”薇姒笑着吩咐道,三位卿大夫连道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等等。于是甘陇氏-洪唐氏第三次谈判又拉开了序幕,地主一方的甘陇氏先入场等待,随即洪唐氏一方出场,伯爵望阙迈着王八之步率先入内,看得出他的脸色还有些煞白,想必精神上还没从昨夜的刺杀中缓过来。紧随左右的是亲信爱将负丘,观其脸色甚是不好。方才入城之前,甘陇氏送了两颗人头来城外的己方军营,告知昨夜伯爵遇刺,是北户氏余孽干得好事,幸好伯爵无碍,这两颗正是刺客首级。负丘大惊,急忙入城来,拜见了主君望阙,见其确实安然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望阙这次是真的怕了,回想起那些刺客闯入他的房间,甚至来到床榻前,近在咫尺,他就感觉不寒而栗。事后回想起来,甘陇氏声称这些刺客是北户氏余孽,可是负丘传首给还躲在洪唐氏军中的那个缙安氏武士,后者一看就摇头说不认识此人。要知道两家交好,底下武士都是相互结交的,怎会不认识对方氏族的人?这两人也不像是甘陇氏的人,毕竟没必要为了恐吓他要了两个自家武士的命,更有甚者,望阙得悉这两名刺客还杀了好几个监视他的甘陇氏武士,那就更没不合理了。于是望阙疑心病再犯,认为有可能是洪唐氏内部有人起了歪心思,从自己那个羽翼渐丰的长子,到与他离心离德的卿大夫、诸贵族。不行,某得尽快回去!于是乎他一早就叫来监视他的武士,表达了想要尽快和谈回采邑的要求,这才有了今天的谈判。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从采邑赶过来的官员,善于逞口舌之利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带过来了。今天的谈判目的很清楚,赎金与赔款咱给,不过得往低了压。府衙内就此战战后问题举行了友好和谐的谈判,从白昼谈到日落,乃至于唾沫满天飞,天上的先祖都好奇为何今日如此多陌生人的关怀,这才谈妥,双方都累得无以复加,手脚都疲软不堪。敲定的条款也就三点,即洪唐氏需要出资五万铜贝用于赎回伯爵望阙及三位贵族子弟;洪唐氏出资十万铜贝、牛马羊各一千头赔偿战争造成的伤亡损失;洪唐氏赔付战争造成的武备损失各五百件。另一边,薇姒则与望阙隔着案几对饮。“此番,只等洪唐氏赔付种种到达,便可返回封地,当真是可喜可贺。”薇姒违心地恭贺道。望阙冷笑两声,说道:“你也别当某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昨夜你也派了人来,是也不是?”薇姒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道:“世叔这时说的什么话,世叔在府衙做客的这几日,侄女可是唯恐世叔过得不开心,起居器物无不是最上等的,连护卫武士都是我伯爵府内第一流的,真不知谁竟如此在世叔耳边胡言乱语?”“呵呵呵呵,某虽渐老,耳目尚且得力,昨夜分明是两伙人,前面一伙两个人就是被你们斩首的,后面一伙见他们当真对某行刺,竟与前一伙人打了起来,这才保下了某这条命。虽然你们声称是府衙内的武士赶走刺客,救下某的,但是你觉得某会信吗?”说着,望阙端起一杯薄酒,酒樽搭在嘴边,微睁细眼观瞧薇姒的表情。薇姒泰然自若,轻笑道:“信与不信,自然全在世叔,侄女只尽人事,听天意。”“哈哈哈哈,好一个‘尽人事,听天意’!”望阙将薄酒一饮而尽,将酒樽重重按在桌上,半玩笑地建议道:“如果某死在你们府衙,想来对你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们派来护卫某的武士最好是百里挑一的。”“这个是自然…”“哎!某的意思是,某认可的百里挑一,嘿嘿,本伯爵的兵卒自然不可能进来这里,只能从你那边派人手,某觉得吧,当时俘虏本伯爵的那帮小子就很不错,尤其那个使长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薇姒也觉得有道理,便以加钱为理由,打发仲明、阿耶木、小武等几人与甘陇氏武士一同值守,护卫洪唐氏伯爵望阙。寒冬仍未过去,夜里一阵风吹过,冻得少年几个瑟瑟发抖,除了体格高大,手脚热得如火炕似的阔兰多,其他人都不禁身上打颤,嘴里不断呵出热气给双手保温。“该死的,还真当我们是给她卖命啊?”子车不满地发着牢骚。仲明笑道:“多一份酬劳就能多买一些粮食,这买卖可以做,收收你的牢骚吧!”健也是有些不爽,抱怨道:“难道我们就得这样一直给他守到赔款到齐走人?我的天哪,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走!”这时候,屋内传出个声音来。“哈哈哈哈,怎么,这个时候知道摊上苦差事了?那一日冲过我大军防线,跳到某的车驾上的时候怎不见这般颓丧?”几人一听,这不是那个洪唐氏伯爵吗?被软禁此处竟还敢恶言调侃!登时子车就不乐意了,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窗子大骂道:“你个老东西,我看就是你在使坏,让我们几个落得晚上还得在这里吃风,是也不是!”:()山贼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