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陆亦温睡着了,他的脸颊偏向薛城身侧,半仰着脑袋,脖颈呈现出十分漂亮的弧度,但他的睡相很不好,或许是太过安逸,身体快要滑下车座,一双长腿无处可放。薛城伸手,抱着他的腰往上抬了抬,又给他紧好安全带,陆亦温自然往他身侧靠,两人之间已经颇为熟稔,这算是陆亦温的一种本能。好想现在就来场春风一度,薛城可怜地想,我真得憋坏了。到达家时不过下午三点,他们一个高中放假居然比初中还要早,彼时家中没有几人在,父母弟弟更是不在,薛城从他妈房间拿了一束玫瑰花,蹬蹬往自己房间跑。“快快快。“薛城先去摘玫瑰花瓣,准备在床上玩一把浪漫,他催促正在整理书包的陆亦温,“你先去洗澡,我之后洗。““你哪来的玫瑰花?“陆亦温转身拎起薛城的书包,把上回薛城买了但还没用上的安全用品一并倒出来,一边问,“花园里摘的?“薛城摇头,老实交代:“我妈那偷的,我看着还新鲜,就拿过来了。”陆亦温看了那束含苞欲放甚至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眼,提醒道:“说不定是你爸送的,不太好吧。”本身对于要坦诚相见这件事,还是有些紧张情绪在其中,陆亦温此时看着薛城他妈的那束玫瑰花,更觉得丈母娘好像就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拐了人家儿子不提,还用了人家的花,这是人能干的事吗?“管他呢。”薛城把摘下的花瓣洒了一床,不以为意,“哦,对了。”经过陆亦温一提醒,他的脑子就活跃了起来,往外跑出去,过了片刻很快回来,手中抱着一只纸盒子。“哪来的?”陆亦温心惊胆战,又提高嗓音问了第二遍,“哪来的!”薛城把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地拿出来摆放在床上,答案不变:“我妈那拿来的,到时候没了再给她买,你挑着用用。”有一瞬间陆亦温觉得薛城就是那拆家的熊孩子,他不仅拿来了他妈白玉的护肤用品、香水,各种杂七杂八的瓶罐子,还顺便顺走了他妈房间的一盒套子,装备根本不用自个儿再买。我特么,我死了,我不想了,我想滚,我想回家,陆亦温朝薛城竖起大拇指,不知道说什么好,茫然地往浴室走,薛城紧接其后,拿了两瓶他妈平时用的香水。这味儿挺好闻,倒是不刺鼻,具体是什么味道薛城闻不出来,但他喜欢,他光是想着等会陆亦温身上也是这股甜甜的味,就想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给陆亦温放水的时候,把那两瓶香水全倒了进去,倒得一滴都不剩,热气氤氲,浴室内视线朦胧,空气中夹带浓烈香水气,陆亦温刷完牙后过去,越看越觉得血压高升,抬脚把薛城踢到一边:“滚。“薛城麻溜地滚,滚出去前探脑道:“别太墨迹,等会爸妈就回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对你不是特别有信心。“陆亦温冷笑回呛他,“所以我洗太慢也没有关系。”薛城没说话,耸了耸肩,踢踏着步子出去铺床,总算走远了,送走这尊菩萨后陆亦温松了一口气,他顺手捞起放在旁边的空香水瓶,就着灯光一看,这玩意他认识,以前看他妈也用过,说是什么限量纪念款,总之现在买不到。薛城得被他妈打一顿。丈母娘真很惨。我对不起丈母娘。陆亦温将身体滑入浴缸深处,深吸一鼻子空气,还真挺香,都是些金钱堆砌的味。希望丈母娘能坚强。花没了可以再摘,香水没了可以再买,但儿子只有一个,生一个也很麻烦。洗完澡裹着浴巾出去的陆亦温觉得薛城就是头红眼的狼,随时都能露出獠牙扑上来。陆亦温先前在浴室做了不少心理准备,现在见着却又怕了,他有一种隐秘的兴奋情绪以及久违的恐惧,期待而又忐忑。正如他在薛城进去洗澡的时候希望他快点出来,但又害怕他早些出来,就是这样。薛城出来后陆亦温眼中的整个世界都暗了,昏天倒地,他后来大概是真的哭得很惨,从这头哭到那一头,从四点哭到六点,哭到后来觉得身体的力气都用光了,但噩梦持续不断。薛城一碰他,他就得哭,他恨哪,他怨哪,他后悔哪,早知道这样,他宁可坐在教室里考他娘的十次考试,都不想答应薛城来这一次。他是真没想到会这样,不是网上都说了,像薛城这种的,第一回都不行,走个过场就成了,不会太难为人。陆亦温越想越气,他起不来,他连手都动不了,他不能说话,他跟被脱干水分的咸鱼一样,但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腿,用力把薛城踢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