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有人欺负姬难,阿四看在晋王阿姨的面上也不能坐视不管,势必要将事情弄明白。
“我这可不是看热闹,是担心阿兄呢。”阿四信誓旦旦。
柳娘拧干铜盆中的面巾,擦拭阿四身上易出汗的几处,笑道:“是呢,我们四娘最是孝悌友爱的。”
她慢慢把事说了:“倒也不是大事,无非就是妻夫之间一些微不足道的矛盾,回鹘王女这些日子对小公子冷淡些,总是接见回鹘跟来的亲随,里头有那么一两个长相俊的男人,叫小公子看了不痛快。女人嘛,回鹘王女也不是贪花好色,她年纪正是生育的好时候,和小公子成婚一年不能有孕,难免就要试试别人……”
阿四一面在心里尖叫这是我能听的吗,一面兴致勃勃地说:“是呀是呀,那难阿兄有没有警告回鹘王女,毕竟眼下还在大周回鹘王女就敢正大光明地冷落难阿兄,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不过事关两国情谊,之后难阿兄依旧得多加容忍才对。”
柳娘对阿四的小促狭只当没听见,继续说:“县公府里的人大都是晋王府出身,听从小公子的吩咐,就有两个侍从冒死打探出回鹘王女是与心腹们的谈话。原来是回鹘国内的大王女受臣下刺杀性命垂危,回鹘王伤心过度,心腹们都在鼓动回鹘王女回国主持大局。回鹘王女只说要想一想。”
“难阿兄是怎么想的?”阿四立刻就想起数月前离京的姬赤华和远赴边关枕戈待旦的尤熙熙,这可都是自家的亲阿姊,其中必定有她们的手笔在内,说不定就等着回鹘国内再起兵戈,好举兵奉送阿史那德清回国继承王位,两国还能再交好二十年。
明面上联姻得来的虚情假意,哪里有真刀真枪打一场来得实在。
“小公子啊,”柳娘留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在纠结是跟随阿史那德清一并离开,还是留在大周。”
“噢,那他把这件事告诉晋王阿姨了吗?”阿四问了,但心中并不对答案抱有期待。
不出预料的,柳娘说:“他还在六神无主呢,不知道该想着阿娘还是妻主。所以来向大公子哭诉,却不敢实话实说,才耗费这么多的时间。”
阿四放弃理解姬难的想法,她要是能理解姬难,岂不就和他成了一样的人。
于是阿四探究起柳娘的消息来源:“嬷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就这一会儿,难阿兄还能将这些事一口气都和你说了?”
柳娘坦然道:“小公子年轻,难免有不清醒的时候,但他身边人总是知道自己是大周人,早就将这事上报晋王,嗣晋王这两日暂住内宫正是处理这件事。”
嗣晋王是姬难后来居上的阿姊姬祈,阿四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没想到其中还有她的事儿。
阿四在心里将几个阿姊念叨个遍,最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所以这事人人都有参与,唯独将我一杆子支出来泡温泉消暑了?”
柳娘是什么人啊,不可能被阿四简单的话问住,笑道:“专门挑选了今日,恰好带着小公子一并出游,四娘不如试试从小公子口中问出点什么?”
阿四说:“都有大兄在了,哪里还用得上我啦。”
等马车悠悠抵达温泉宫,阿四一下车就亲近姬难,做个好妹妹:“阿兄怎么啦,是不是阿史那德清欺负你了?我替你做主。站在阿娘的地界还敢欺负你,咱们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姬难在马车上已经收拾好情绪,一听阿四的话还是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强忍道:“哪里就有这么多的欺负,就是几句口角罢了。”
不知是死要脸面活受罪,还是在外顾及女人的面子。
阿四就说:“我和阿娘说过了,允许我在温泉宫住上一旬,大兄也在的,你也留着别回家去。等阿史那德清来接你。”
姬难意动,道:“那就先这样吧。你也别指名道姓的叫她,好歹是我的妻家。”
阿四心情复杂,你是真胳膊肘往外拐啊。
夏日泡着温热的池子确实是消暑的,阿四也是头一回尝试这个,每每从温泉中出来都觉着浑身清爽,比用凉水洗澡更舒服一筹。三人分了三处池子,并不能见到面,唯有柳娘在边上陪伴,看阿四舒适得在水里打小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