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毛道士已经将手里那柄看着就不轻的拂尘塞进了齐王手中,笑语晏晏:“人前教子,在所难免。”
姬宴平严肃地挥开妹妹的手,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这样挑拨母子关系的男人要不得,有害后嗣,是要败坏家门的。”迅速捞起衣摆踩上绳床就往窗外翻。
阿四没能从姬祈哪儿学得的翻墙,姬宴平已然炉火纯青,眨眼间,一起来的俩姊妹已经一里一外相隔数丈远。也不知道姬宴平时什么时候摸清的宗庙布局,头都不抬就跑,没多久就消失在三人眼中。
看完姬宴平行云流水的动作,阿四不由怀疑起姬宴平的居心,不会是故意激起齐王阿姨的怒火,再把无辜的她留下来顶包吧?
眼睁睁看着姬宴平飞速逃离现场,阿四对于自己目前五头身的现状有自知之明,绝无可能在齐王阿姨手中逃脱。
但她毕竟什么也没干呀,虽然现在稍微有点尴尬,但那也不是她造成的,罪魁祸首已经逃离,剩下的人包括她在内都是受害者!
齐王随手甩两下拂尘都满身仙气,对阿四一点头,转身就往姬宴平逃遁的方向追去,那利落的身手和敏捷的速度,谁能看得出这是个中年人呐。
照理说齐王完全可以让手下人帮着抓孩子,但姬宴平是混宫里长大的混世魔王,宫人多抱着两头不得罪的心思不参合母子俩的小游戏。齐王大概也有自己的考虑,总是乐得亲力亲为地管教孩子。
“齐王阿姨和三姊真亲近呀!”阿四忍不住感叹。
她目送齐王阿姨的背影消失在墙后,转头对上那张堪称不老童颜的白毛道士,她不尴不尬地打了声招呼:“白毛道士好呀!”
张实笑出一双月牙弯,手曲右拇指和食指,伸直其余三指弯腰行礼:“公主万福,鄙人姓张名实。”
阿四眼看周围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不得不亲自寒暄:“嗯嗯,张道人,阿姨阿姊们都叫我阿四。”
“四娘瞧着就是好命格,”张实笑赞了一句,“绝处逢生,有源源不断的紫气傍身,这一世连着下一世都是好福气。”
这话阿四爱听,她小脑袋跟着点,看这老道也顺眼许多,“我可是阿娘的女儿呢,祈阿姊说过,大贵大富、克夫克父。”
张实忍俊不禁,眼角的笑纹显眼:“这两样并不能完全放在一处的,不过就着眼下的天时来看确实也不出错。”
阿四礼尚往来夸赞,搜肠刮肚挑出好词:“你多少岁了?还是蛮好看的,风韵犹存。”
她左看右看,觉着这人还挺会保养的,早二十年就和齐王有交集现在看着也怪年轻的。不怪姬宴平暗地里猜测齐王和张实的关系,就是阿四心里也要对两人的关系打个问号。
当然了,这不是阿四对齐王阿姨的人品不信任。而是男人嘛,尤其地位低下的男人总爱上赶着爬上权贵的卧床,她通过阿姊们见识太多啦。
张实今儿实在乐得很,也不在意仪态了,席地而坐和阿四说道:“我要比齐大王小两岁,今年三十有七,放在外头也是做祖父的年纪,说不上年轻了。”
阿四才不傻傻地坐地上,她指挥宫人搬来绳床往上一坐,瞧着还要比张实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视角果然令人满意,她嗓门都洪亮了:“那确实老了,怪不得三姊想不通啦,毕竟玉照阿姊超过二十五岁的男人就看不上了。”
张实柳眉一挑,“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我可就不同啦。”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支盛放的牡丹放在唇边一吻,浅红的唇色眨眼染上朱赤,而后将牡丹别在耳尖。
雪白的人衬上朱红的唇,又有洒金的牡丹在畔,眉目变幻间深红如墨的眼眸也显出非人的妖异。
我的天母呐,这个老男人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阿四目瞪口呆:“这可比我前日里看的百戏精彩得多,人长得好就是占优啊。”
张实笑时色如春花:“百戏……那是要下苦功夫、甚至要搭上性命的活计,我就不一样啦,我是靠骗人度日的,自要有一副过得去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