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亭丽心中一喜,乔杏初来了。
乔杏初径直走到闻亭丽身边,对黄远山笑着说:“远山姐,我来正式做个介绍吧,闻小姐是我——”
“杏初!”话音未落,外头走进一个穿淡墨银缎紧身旗袍的中年妇人,妇人瞪着闻亭丽,眼神凌厉至极。
闻亭丽被对方眼里的寒意所慑,不由一怔。
乔杏初皱眉低声道:“妈。”
乔太太转眼间便换了一张笑盈盈的脸,冲屋里的年轻人说:“慢待各位了。杏初早说要进来招呼你们,谁知刚才在花园里碰到了莉芸。你们也知道的,他跟莉芸自小就熟识,头两年莉芸在美利坚念书见不着也就算了,她这一回来,两个孩子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我刚才还笑话杏初,有什么话不能稍后再说,非要把一屋子的客人撇下不管?”
闻亭丽震惊地看看乔杏初,又看看乔太太。
乔杏初眼睛直视着母亲,冷而硬地说:“屋子里太热,我先带亭丽出去转一转。”
闻亭丽心里乱归乱,依旧迅速稳住心神向乔太太鞠了一躬:“伯母好。”
她的笑容是那样憨甜,哪怕是坚冰也能融化几分。乔太太却只管瞪着儿子:“别忘了你祖父还在书房等你。”
乔杏初不为所动:“母亲,她叫闻亭丽,她是我——”
“你祖父刚才已经晕过一回了!”乔太太铁青着脸猝然打断乔杏初,“难道你还要逼他老人家进医院才罢休?”
乔杏初好似被这话掐中了喉咙,一下子噎住了。
乔太太语气稍缓,压低了嗓门道:“今晚陆家来人了,你祖父和父亲要亲自招待贵客还有许多话要嘱咐你,别再让他们生气。”
又轻声劝道:“你这孩子真是实心眼,你祖父仍在气头上,你越是顶着来,越容易把事情弄糟,非要今晚彻底闹僵?何不缓一缓再说?”
这番话分明流露出几分妥协之意,乔杏初有所触动,转头望着闻亭丽,仍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乔太太换了一副和悦的表情,客客气气问闻亭丽:“听说你们几个是宝心学校里的同学,你姓闻?”
闻亭丽忙甜笑着点头。
“这孩子真漂亮。”乔太太握住闻亭丽的手不住打量,“平日里功课如何?”
乔宝心原本夹在自己母亲和哥哥中间左右为难,闻言忙说:“亭丽功课好,方方面面都好,每回学校有爱国汇演总由她担任主角,连我们学校戏剧社的先生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乔太太笑容更加真挚了:“今年多大了?”
“我十八了。”
乔太太慈蔼地点点头:“跟我们宝心一样大,你是几月份的?”
说话时一直亲热地握着闻亭丽的手,乔杏初神色稍霁,这时又有人进来说:“慈心医院的邓院长来了。”
乔太太趁机催促乔杏初:“快去招待邓院长,她老人家医术高明,待会由她帮你祖父亲自看一看,我们也放心些。”
“那我失陪了。”乔杏初冲屋里人颔首,又柔声对闻亭丽说,“我走了?”
乔太太眸中的笑影纹丝不动,等儿子一走,马上松开闻亭丽的手,改而看向另外两个女同学:“你们两个谁是陈艾莎?谁是刘其珍?”
二人礼貌应答,乔太太亲切地说:“杏初知道你们是宝心最要好的同学,唯恐怠慢你们三个,这回也算正式介绍过了,以后欢迎你们常到家里来玩。”
一番话竟又将儿子和闻亭丽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闻亭丽咬了咬唇,看得出来,乔太太是真不喜欢她。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还不太熟的关系,她相信只要多接触几次,乔太太一定会知道她有多可爱的。
这一想,她又露出开心而自信的笑容,忽觉对面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抬眸,就见孟麒光戏谑地打量自己。
他从沙发上起身,状似随意对乔太太说:“表姐先忙,我去书房跟表姐夫说几句话。”
这人年纪虽轻,却是既稳重又有风范,他这一走,剩下的年轻人也都跟着出去了。
乔太太含笑摇摇头,回头望见闻亭丽,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对乔宝心说:“你莉芸姐在花园里,你平日总念叨她,还不去找她玩?”
乔宝心环住母亲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今晚祖父生日,我替他老人家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忽有下人过来说:“太太,务实女子中学的米歇尔主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