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冯琛手指在茶杯口转着圈。
他很想向邢彦打听一个人的信息——既然邢彦是父亲的旧属,认识自己,那会不会也知道……
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当真的有机会能打听时,他又感到莫名地害怕抵触。
过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气,问:“你知道我哥哥吗?”
邢彦一下子愣住了,在脑海中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家是还有一个孩子,但那孩子我从来没见过,只听说是寄养在你家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冯琛声音发抖:“那他……我记得哥哥也参加了夏令营,他是不是不在死难者名录中?”
邢彦仔细回忆了一遍,道:“我们事后整理的死难者名录中,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姓冯的孩子,但如果你哥哥并非亲生,不姓冯也很正常。
当时参加夏令营的少年大多出身权贵,对外很多信息保密,因此除了姓名,他们的背景资料我也不知道,不能确认其中是否有你哥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你哥哥就是另外一个消失的人……”
“那个人是在你们到达事故现场时就消失了,还是三个月后才消失的?”
邢彦道:“我们在事故现场清点了人数,当时就发现少了一个人,但对死者确认身份、公开姓名是在三个月之后。这三个月中间,你被送到了哪儿、经历了什么?我们全然不知,只知道你自此之后也人间蒸发了。现在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仅有你父亲知道了。”
“你确认事故现场的死难者是六十二人?”冯琛问。
“是。”
“你可记得,夏令营后,三署联审法庭对事故原因下定论,认为是伦理署的基因改造实验失败导致,还将凶手判刑、送上断头台吗?”冯琛脸色苍白得厉害,“如果是这样,那说明凶手在夏令营后还活着,可,可我时常脑海中会浮现一副画面——我哥哥在夏令营后也还活着,他站在三署联审法庭上……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邢彦眼底阴云翻涌,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冯琛的声音细不可闻。
“如果你的记忆都是真实的,那只剩一种可能——你哥哥就是那个类似‘奉献’的人,是伦理署的实验品。
从逻辑上看也很合理——他寄养在你家,从一开始身份就没对外公布过,你母亲在夏令营事故几年前去世,你父亲在事故后三个月自杀,而你失去了几乎所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不!不是同一个!”冯琛突然激动地打断邢彦,“当时三署联审的法庭上,我记得很清楚,哥哥是站在证人席上指证凶手!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邢彦惊呆了,不仅仅被冯琛所说的话惊呆,更是被他激动得近乎恐怖的表情惊呆。
空气凝固了好久,邢彦才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所以说,那时凶手跟你哥哥都还活着?”他皱起眉头,“难道,凶手并不在参加夏令营的人员中?是后来被放进去的吗?”
冯琛没有回话,表情越来越惶恐不安。
邢彦觉得冯琛的话逻辑混乱,但鉴于他对夏令营的记忆破碎不堪,而且现在情绪十分激动,并不好追究下去,只能将这个话题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