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几人立在了高大雄伟的城墙下,明煦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伸着手指,艰难地一一辨认着城墙上高悬的字:“承、安、郡。没错吧?”
在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她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得意道:“要我说他们这字写得可真够龙飞凤舞的,要不是我饱读诗书,可能还真认不出来。”
言毕她余光一扫,赶紧迫不及待地率先往城里冲去,假装看不见青晏那在听到自己说完“饱读诗书”四个字之后眯起的眼睛。
青晏走在她身后,看着明煦一路上那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异常的样子,眉眼不由得柔和起来。
还没等她柔和多久,明煦将自己浑身上下拍了个遍,随即从远处冲来:“钱钱钱,那边红糖糍粑马上出锅,现在付钱这锅最后那份就是我的了!”
青晏翻出荷包来:“你的钱呢?”
明煦的眼神飘忽:“哎呀,这,自然是忘带了。”
“只吃糍粑会干吧,要不要买点喝的?”
颜故接起青晏的话:“我瞧那边有卖茅根竹蔗水的,不如买些?”
明煦侧过头来:“咦,原来你喜欢喝这个?那给我也带一杯吧,刚好赶得上这边糍粑出锅。”她从青晏的手中接过荷包,向颜故招手道,“来拿钱。”
颜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凉饮摊子去了,唐禾也赶紧跟上。
青晏把荷包收了起来,幽幽道:“你当人人都是你,非说要以真金白银体验人界烟火气,结果却连荷包也不记得带,走之前你的掌令定是提醒过你的。”
“我能和别人一样嘛,”明煦盯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糖浆,“我有你,你有钱,那不就等于我有钱?”
青晏被她的话逗笑。
片刻后明煦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地转过头来,警告道:“你可千万别说什么万一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了看你怎么办这种话,这话在我看过的每一本话本里面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会的,”青晏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那就好。”明煦叉起一块糍粑,稍沾了沾红糖浆便递给了青晏,“我没蘸太多糖,应该不会甜得过分,你先吃。”
青晏刚咬下一口软糯的糍粑,一只盛放着澄亮饮汤的碧绿竹筒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青晏顺着那握在竹筒上的纤白手指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颜故温和的笑颜:“我回来得可还及时?”
青晏口中的糍粑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遂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她从颜故手中接过竹筒,啜下一口清凉的竹蔗马蹄水:“谢谢。”
颜故眼带笑意:“仙子之前还与我说不必总是如此客气,怎么如今自己反倒客气起来。”
“这并非客气,乃是礼仪,该道的谢还是要道的。”
颜故低下头去笑了笑。
他回想起青晏刚刚极为坦然地接受了明煦喂食的画面,心下一片澄亮。
玄镜仙子果然一如传闻中般那样亲疏分明。
她自己虽可能没有意识到,但她与明煦之间的所有举动都极为自然,仿佛为彼此做些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无需多费口舌。
他对情感的判断一向十分敏锐,只是虽说自己能够轻易判断出她们之间的感情已极为浓厚,但他却暂时参不透这感情形成的具体原因。
到底是因为她们彼此性情相投一见如故,还是因为这万千年的朝夕相处慢慢发酵呢?
这厢颜故还在琢磨,那厢明煦已经咽下最后一口糍粑,一手拿着签子一手举着装糍粑的宽叶子,朝着端着两只大竹筒往回走的唐禾就去了。
待唐禾吃下一块后,明煦迅速发问:“你觉得怎么样?”
“还成。”唐禾品了品,又点评道,“实际上不太好,他这锅糖有点苦了。”
“咦,是吗?”明煦咂吧了几下,恍然大悟道:“真的哎,小唐你这舌头好使。”
唐禾腼腆一笑:“我之前自己也做过的,所以知道做坏了是什么味道。我最一开始那锅就熬过火了,比这个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