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是不大爽利的样子,周二小姐便说道:“我这儿好像还有一些解酒的药,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拿。”说着便要起身,而倚着她的方念却紧紧将她的手拉住了。
“二姐,你别走……”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周二小姐,仿佛她这一走便不回来似的。
“不走,去给你拿药。”周二小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别去。”此时的方念像个孩子,不讲道理,只泪眼汪汪地望着她,并将她抓得紧紧。
周二小姐拿她没办法,于是不再坚持,仍旧紧挨着她坐下,“好,不去。”
方念偎入她怀中,这才算是有了暂时的依靠。楼下还有一群没散的宾客,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懂事,可今日仍是不管不顾地耍了小性子。这是兄嫂没了以后,她的人,除了周二小姐,都丢了魂。尤其作妖那个,不止丢魂,道德都要沦丧了。
弥天大谎
等宾客散尽,严知行才接到方念。是周二小姐亲自送她出来的。严知行与这位周二小姐并不相熟,于是只是向她客套地道了谢,便带着方念和她告辞。
汽车后座上,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方念已经酒醒,但心里的郁结仍旧让她恹恹不振。她偏靠在一侧的车窗上,微合着那双哭肿的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让等了她一晚的严知行,心里很不痛快。
“早知道,便不让你来了。”他沉着声说,能听出他此时不悦的情绪。
方念没有理会,仍旧闭着眼。
“四年后再见,你好像还是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严知行自嘲般地笑笑,“我来见你一次,不容易。可你宁可把时间花在那些让你伤心的人身上,也不想对我多说一句话。”
方念微蹙了眉头,终于开口说话:“不是我让你来的。我也没有让你等我。”
终究是自作多情了,严知行垂放在膝上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就像那颗对着她时永远揪紧的心。
“见到故人了吧?”他冷笑一声,“四年未见,这回能再续前缘了?”
方念心头一恸,睁开眼,看着他,眼神发狠,“严知行,还知道点什么?不如都说了?”
严知行倾过身,那张勾唇带笑的脸近乎要与她生气的小脸贴在一起。
方念屏着呼吸,听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还知道……这四年,他未等你,只有我在等你……”
这回轮到方念笑了。
“严公子当我无脑么?”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严知行的胸口上,一点一点将他推开,“小泥鳅的生母是谁,生父又是谁,严公子应该比我清楚。”
严知行呼吸一窒,胸口忽然一阵闷疼。
憋了四年的话,方念终于说出口,本想陪着他演一辈子的戏,可如今看来,已是不可能了。
“你对她的生母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知道。但这世上总有不透风的墙,等她再大一点,难免会听到一些不是真相的风言风语。比如,她是你捡回来的弃婴。比如,她是你的私生女……哪一个,能让她更容易接受一些呢?”
方念的话,让严知行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四年前自己扯的一个弥天大谎,眼下被她当面拆穿了……
卑劣的嘴脸在她面前暴露无遗,而四年前那一桩风流韵事,让他亏欠了所有牵扯进来的人。尤其是那个与方念有着七分相像的女子。他的一夜风流,让她背负了浪荡的罪名,最后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难产而死……可他却为了瞒住方念,将那个用她性命换来的孩子说成是难民的弃婴,并还企图用这可怜的孩子来拴住方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