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地兴奋,如此地难以按捺心里的激情,她把手放在胸口上,想把心里的情绪按回去。
重新回到老太太跟前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怎么样?还需要改吗?腰、胳膊、衣领留的都是活口,不合适可以改。”
“很合适。就这样。”
老太太把衣服接过去,重新用衣架挂了起来,仿佛在对待一样珍宝。丽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像轻盈的蝴蝶一样飞回了肉铺。
老板娘接过钥匙,把猪肝递给她:“确实是要结婚的人了,看起来都喜气。”
副食店的老板把头伸出来:“你也可以再嫁一回嘛!”
“嫁给谁?嫁给你吗?那我可亏了。”
相邻的铺子里都传出了笑声,丽云也笑了,日子平淡祥和,这里的人把丽云当成了他们之中的一份子,有时候她都会疑惑,是不是他们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她的来历,她的经历,清楚她是如何从一只惊慌失措的落网之鸟,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但日子总要过,所以那些往事无关紧要了,就像胡冰秀总是对丽云说:“人得朝前看,朝前看才能活下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距离婚礼还有八天,这是三个女人在关铺子回月亮坨办喜事之前最后一次睡在一起谈心,窄窄的地铺,薄薄的褥子,晓梅睡在靠墙的一侧,丽云睡中间,胡冰秀睡在最外侧,她身上的肉时不时就拽着秋衣流到被子外面,这时她就会哆嗦一下,丽云再把被子往她那边扯一些。
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几次之后,丽云起身把洗头发用的毛巾拿了几张,迭起来铺在胡冰秀的外侧。
“不用不用,免得再洗一次。”
丽云不搭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铺好了毛巾的地铺终于足够大,胡冰秀没再打哆嗦。
“丽云啊。”
“嗯?”
“你一定会过得幸福的。我相信,你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婶子,你怎么这样说?”
“我和你讲,你叔赵前进,他不算个好人,如果再选一次,我打死也不会嫁到他家王伟城不一样,他打小死了爹,靠娘拉扯,是个可怜人。他自己过过可怜日子,一定会疼惜你。”
“婶子,他不可怜。咱们才可怜。男的嘛,就算再可怜,一生中也总有一两个女人爱护他。女人就不一定了。”
“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听婶子的,别想这些,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