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没想到还有人敢多管闲事,男子的三角眼里凶光毕露,抄着方言连喷污言秽语。另一男子迎着雁椿就是一拳。雁椿轻巧躲过,就着姿势反剪一人双手,将另一人踹倒在地。身后的女人大哭不止,近乎崩溃地说着谢谢。两男子一看就是在乡镇里横惯了的,哪吃过这种亏,爬起来还要和雁椿打。警察在这时赶到,将现场控制起来。雁椿毫发未损,但这么一闹,免不了做一番笔录。和他判断的差不离,两名男子是兄弟,来自南方一个没听说过的村子,女人是其中一人的妻子,常年遭受毒打。这次来首都参加远房亲戚的婚礼,兄弟俩在亲戚们面前自觉贫穷,丢了门脸,便将不满发泄在女人身上。做完笔录后,雁椿本可以直接离开,但他看了看低头抽泣的女人,犹豫片刻,走了过去。虽然已经被女警带去梳洗过,但女人仍然显得蓬头垢面,毫无光泽。可雁椿从她那连声谢谢和此时的眼神中看出,她并没有在苦难的生活中变得麻木,她想要改变,如果有人愿意帮助她,她是能够走出来的。“想过离婚吗?”雁椿问。别人的家务事,这已经超过他身为骊海市局顾问能够过问的范畴了,就连机场警方,也顶多立案调查,对施暴的男子教育一番。女人盯着他的眼睛,许久,咬着唇点头。雁椿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是重要证据。向警方详细讲述你的遭遇,做伤情鉴定,妥善保留伤情证据。”女人不住点头,却因为见识和惯来的生活环境而有些跟不上,显得茫然。雁椿拿起手机,“你等我一下。”他给一位认识的医生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对方很乐意帮忙。他又回头将医生的联系方式和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下来递给女人。“不要害怕,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我是警方的顾问。”说着,雁椿笑了笑,“虽然不是警察,但也能像警察一样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女人眼中再次有了泪,她用力握住手上的纸,坚定地点点头。处理完这场突发事件,雁椿回到登机口,他改签了下一班,马上就要起飞了。飞机离开辉煌的夜景,奔向静谧的夜空。雁椿在轰鸣中闭上眼,精神处在一种疲惫又沸腾的状态中。他不知道如果言叔没有对他说那一番话,他会不会在混乱时站出来帮助那位挣扎的女人。他像是下意识去证明自己真的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正常人。女人感激的目光印刻在他的视野里,这一刻,确实有种类似责任的东西被轻轻放在他的肩上。他不觉得沉重,反倒感到轻松。航程已过半途,雁椿情绪渐渐平复,思维再次被荆寒屿占据。他想,如果一下飞机就能看见荆寒屿就好了。荆寒屿此刻恰好就在骊海机场。下午,李江炀给骊海这边的事务收了尾,本想多赖几天,却被荆寒屿赶回总部。“那你开车送我。”被资本家压榨的联合创始人提出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荆寒屿同意了。路上李江炀变着方儿打听荆寒屿和“老婆”进展到哪一步了——这几天他已经从支队听说雁顾问为了给荆寒屿提供不在场证明,当着叶队的面出了柜,那就说明荆寒屿抓捕老婆的行动成功了。但他观察来观察去,还是觉得不大对劲,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正常情侣。荆寒屿一个眼神都不给,冷冷来了句:“老婆是你叫的吗?”李江炀:“……操!”把人送走,荆寒屿原本不打算在机场多待,但雁椿的手环发来一条实时动态:雁椿买了今晚回骊海的机票。雁椿这次去首都,是与他商量过的。那天见血的对峙并没有让他们彻底将话说开。他们都还在彼此猜疑。雁椿的意思是先找到一位姓言的警察,将当年的事情问清楚,再和他计划下一步。他知道雁椿说的是谁,言朗昭,为雁椿洗清嫌疑的人。如果雁椿的记忆被动过手脚,那言朗昭必然是知情者。荆寒屿在机场找了个咖啡馆坐下,不久又收到雁椿改签的消息,不禁困惑——雁椿跟他说过会在首都多待几天,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经过漫长的航行,飞机终于在凌晨降落。雁椿提着一个没放多少行李的包走出到达厅,看见站在稀疏人群中的荆寒屿时,用力闭了下眼。没看错,真是荆寒屿。“你怎么来了?”包被接过时,雁椿讶异地问。荆寒屿反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