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屿视线和之前一样沉,“嗯。”“那赶紧回去休息,车里睡着怎么都不舒服吧。”雁椿心中祈祷,千万别说站不起来,要人扶。荆寒屿:“你……”雁椿:“我就回去了。”生怕荆寒屿又提什么为难人的要求,雁椿连忙拿工作做挡箭牌,“明天一早还得去市局,叶队他们讲纪律的,我不能迟到。”荆寒屿盯着雁椿时,舌尖在上齿扫了扫,几秒后说:“你明天要去市局?”“嗯。”雁椿说完觉得,荆寒屿心情似乎好了起来。“那明天见。”荆寒屿推开车门,左脚已经迈了出去。雁椿突然想起,这是荆寒屿的车,“荆哥!”“嗯?”一股细小的电流从脚底升起,雁椿眉心拧了一下。荆哥是念高中时他对荆寒屿的称呼,虽然荆寒屿比他小,但他转去一中时,大家都这么叫荆寒屿了,他随大流,也总是荆哥长荆哥短。这声“嗯”里有某种和刚才的剑拔弩张不同的东西,近似愉悦。雁椿警铃大作,只想赶紧逃走,“这你的车。”“抱歉,应该坐你的车。”荆寒屿并没有流露任何和抱歉相关的情绪,“你开回去吧。”雁椿:“……”他宁可打车。荆寒屿却像是失去耐心了,关上车门,人和车都不要了。这些年雁椿过惯了精密计划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一步错,步步错的滋味了。他现在好像只能乖乖将荆寒屿的车开回去。荆寒屿回家后一盏灯都没开。停在楼下的路虎打了打灯,消失在树林中。雁椿明白一个道理,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联系,就会像毛线打的结,越结越多。他和荆寒屿重逢后维持着普通同事的关系,他尽量心如止水,但今天的一碗沙冰变成第一个结。他吃了荆寒屿的沙冰,这人情让他不得不送荆寒屿回家。现在他又把荆寒屿的车开回来了。毛线结肉眼可见地膨胀。还车又是一次联系。最简单的办法是把车开去市局,这样就不用特意约还车时间。但市局,尤其是技侦那帮人很多都见过这辆车。他解释不清自己为何会开荆寒屿的车。雁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亲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嘴唇上。今晚的荆寒屿和他印象里的白月光大相径庭。十年前荆寒屿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岁月难道还是油漆刷吗,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的白月光给刷黑了?可是……荆寒屿变成这样,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甚至于回忆起和荆寒屿接吻时,心脏居然隆隆作响。他对白月光的滤镜是不是厚得过分了?滤镜是因为喜欢,睡意袭来时,雁椿想,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喜欢荆寒屿来着?转到一中的第一天,雁椿就没能赶上食堂的平价午餐。荆寒屿带他去小炒窗口,小炒一份十多块,比同桌说的青椒炒牛肉贵一倍不止。但在教室耽误了时间,也只有小炒一个选择。赶在荆寒屿刷两人份之前,雁椿将自己的饭卡贴上去,笑道:“我自己来。”荆寒屿蹙眉,但也只是点了点头。饭点已经过了,食堂人少,他俩坐在窗边,各吃各的。雁椿那股尴尬劲儿还没消退,时不时瞥荆寒屿一眼,这人倒是没事人一样。也对,尴尬的是他,又不是荆寒屿。荆寒屿把小炒吃得干净,筷子一放,就靠在椅背上看雁椿。雁椿在桐梯二中那会儿,中午和晚上都得去奶茶店、餐馆打工,吃饭争分夺秒,三分钟就能搞定一盒饭,现在心不在焉,居然还没荆寒屿这富二代吃得快。他看荆寒屿是偷看,荆寒屿看他是明目张胆,恨不得在他头上烧出个二筒。他忍了半分钟,索性抬头和荆寒屿对视,“你用的啥眼药水?”荆寒屿不解,“什么?”一中很多学生都常备眼药水,尤其是实验班的学霸,随时随地缓解视疲劳。“推荐一下,我也买一瓶。”雁椿说:“点了像你这样,目光如剑。”荆寒屿:“……”雁椿刺完,又埋头吃饭。这回他速度快起来了,但还没扒上两口,又听荆寒屿道:“我同意你用我名字了吗?”雁椿诚实道:“对不起,荆寒屿同学。”这事是他糊涂了,他道歉,没问题。荆寒屿说:“为什么?”虽然一直记得小恩人的名字说出来有些丢人,但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扯谎也没意义。“小时候不就说了吗?寒屿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