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看了眼他的背影,朝着其余众人调侃道:“你们看看他,也用不着急切成这样吧。”
但要上官庭芝说的话,当然有必要如此着急。
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正是确定宫中的情况。
只可惜,他也不能将这个打探消息的行动表现得过于明显,只能先转道魏玄同府上,看看和他父亲有过会面的薛夫人有何讯息。
旁人还道他是急着回去看有孕的妻子,这才在皇城之外翻身上马,快行驰骋而去,殊不知他这一去,便是直奔了崇德坊。
倒是省了他叩门求见的工夫,上官庭芝刚抵魏玄同宅邸就被薛元超给拉了进去。
薛元超问:“伯玉也给你传讯了?”
完全不在状态的上官庭芝:“什么传讯?”
薛元超答道:“自然是陛下秘令奉宸卫包围了右相府邸之事!我看令尊果然是能办大事之人,不仅文采绝佳,在说服陛下彻查权相上也卓有口舌,眼下的情况,真可谓是……尽在我等谋划之中。”
上官庭芝却没能因为薛元超此刻的褒奖而笑出来,反而喃喃开口:“那为何,皇后忽然让人接走了两位皇子,随后还传来了宫门闭锁的消息?”
薛元超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嘴角:“你说什么?!”
右相府邸被奉宸卫秘密合围,本应当代表着,他们的计划已然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以他看来,陛下之所以没将其大肆宣扬,不过是因为许敬宗在朝堂上的地位斐然,在其被定罪之前,不打算让其闹得满城风雨。
可随后的发展却好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什么叫做……皇后接走了两位皇子,又让宫门落锁?
“不好!”薛元超惊呼一声,当即拽上了上官庭芝就往外走去。
上官庭芝踉跄了一步,忙问:“如何不好?”
薛元超低声回道:“你怎知,今日不是皇后在察觉陛下有废后举动之时,来上一出玄武门之变呢?”
“你想想,自陛下搬迁入蓬莱宫到如今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在此之前便已将政务交托于皇后处理,谁知武后在统领六局二十四司期间,有无将蓬莱宫中亲卫也给收买过去。”
“宫门落锁,内廷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倘若陛下忽然殡天,由太子继位,对于不知内情之人只会说,那是陛下头风加重,终究没能医治得过来。”
上官庭芝:“可如你所说,薛将军已去包围许敬宗府邸了……”
这总不好交代吧。
薛元超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厉声答道:“若真能扶持太子上位,免除今日之祸,难道还怕牺牲一个许敬宗吗?武后大可以说,这是陛下在疾病突发之时下令,要先为朝中清除掉一个祸患!”
上官庭芝:“……!”
这听起来当真有理啊。
若是他处在皇后这个位置上,面对眼前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利益,和陛下意图翻脸的杀招,最好的应变之道,就是把握住自己手中的资源,用最快的速度翻盘,哪怕要因此背弃君王也在所不惜。
那毒妇连自己的亲人都多有苛待,放任他们在流放后相继死去,又怎么会在意陛下的生死。
只要陛下一日没有废后,太子也就一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正可以力破局。
但若情况真如薛元超所说的那般,还在内廷之中的上官仪,就很危险了!
他一边跟上了薛元超一边问道:“那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薛元超答道:“先去见薛伯玉,让他试试能否进入内宫之中查探情况!”
两人各自心中怀揣着不少心事,便没再交谈什么,直到抵达了薛瓘所在之地。
眼见薛元超和上官庭芝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饶是薛瓘自恃稳重,都不免当场变了脸色。可在听闻薛元超说出了自己猜测的下一刻,他又面色凝重了起来,意识到这两人找上来确实有其道理。
他沉吟了片刻,“我以许敬宗负隅顽抗为由,去试试叫开宫门。”
薛瓘说做就做,当即领着三五奉宸卫亲随抵达了宫门前。
然而在他的面前,宫门依然紧锁。
只有右奉宸卫将军在城头探出了个脑袋,朝着他喊道:“陛下有令,没有他的许可,谁也不能开启宫门,还希望薛将军能不要让我为难。”
“陛下既然说让你把守好右相府,只要你不曾做出逾矩之事,就算他因抗命拒捕而死,也不是你的问题。先回去吧。”
回去?
薛瓘死死地盯着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