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笑笑,抬手打个招呼,示意自己去前台拿快递,谢舒毓点头,跟她拜拜。
温晚在电话那头听着,知道她遇见同事,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一定就“朋友”二字好好阴阳一番。
下一秒通话断开,手机弹出消息。
[进电梯了。]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谢舒毓把手机扔到桌面,习惯性望向窗外,入眼铅灰冰凉,老城区润目的浓荫终究是回不去了。
走到窗边站几分钟,谢舒毓想想,还是给温晚发了条消息。
[没事。]
没事,既然没事为什么还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温晚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半天没动,心里闷闷的,堵得慌。
门铃响,她起身拿外卖,习惯性说“谢谢”,贴门站,听着小哥出楼道才反锁门。
那动静有点大,她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细心,觉得当着人面反锁不礼貌。
拆包装,皮蛋瘦肉粥送进嘴里,半温不热,腥气直冲脑门,强忍着咽了几口,胃里一股股翻。
就没有一件顺心事!小勺气咻咻往粥碗里戳,温晚摔在沙发,摁开手机找到商家,唰唰唰恶评送出。
[出来做生意稍微用点心好不好,你们开店真的吃过自己做的东西吗?太糟糕了。三十块不便宜,买大米都不知道买多少斤,我花钱点外卖不就图个方便,我连碗热粥都不配喝吗,你们做人讲点良心。]
那通电话打完,谢舒毓其实心情其实有所好转,不时拿起手机回看温晚信息。
她明显在示弱,她大多数时候挺温柔的,她解释得很详细,她确实很在乎自己的反应。
谢舒毓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对话框跳出消息,几乎占据整个手机屏幕。
洋洋洒洒,近千字,从昨晚酒局开始,温晚再次详细讲述经过,是什么性质的聚会,她为什么不能拒绝,有多少人参加,谁带了对象谁带了宠物,宠物长毛短毛叫什么名字,几点回家,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中午又吃了什么外卖……
前半段说事,后半段全是骂她,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且不带一个脏字,纯纯人格侮辱,内容总结就四字——不识抬举。
消息过来的时候,谢舒毓第一反应就是挨骂了,但她一字不落看完,还看了三遍,跳出个人主观意识,被骂那人真的一点不冤。
人好声好气哄,你不听,拽得二五八万,把人惹恼了可不急眼。
谢舒毓走出办公室,站在楼道给温晚打电话,接通第一句。
“你骂我。”
“骂你怎么了?我就骂你,你就欠骂,一天不骂你就皮痒痒,你就难受!”
温晚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她音调低,不刺耳朵,谢舒毓忍不住笑,“那我要跟你说,其实我根本没细看,你不得气死。”
“所以你专程打电话过来听我亲口骂呗。”温晚快速接道。
谢舒毓“昂”了一声。
“你真是条小贱狗。”温晚咬着牙根磨出这句。
“是就是呗。”谢舒毓揉揉鼻子,酒窝持续推高,“你越生气我越高兴,我气死你。”
莫名,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消散了,像雨后大风吹走乌云,露出湛蓝的天空,那么宽阔,那么坦荡。
她说什么都行,谢舒毓只要听到她声音就很满足,熟练滑跪,调整了语气,“好了,我真要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刚听你说等外卖,吃了没?”
温晚气呼呼,“没吃,难吃死了!”
发脾气也这么可爱。谢舒毓笑得脸僵,说那我再给你点。
半小时后,温晚收到外卖,客厅茶几上两碗一模一样腥冷的皮蛋瘦肉粥。
她想骂几句,又觉得嗓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