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予摸摸他被汗水潮湿的黑发:“别怕,爸爸有事先出去一下,叔叔在这里陪你。等下叔叔帮你把嘴里的绳子拿掉,可不可以答应叔叔,不要大哭也不要大叫,情绪平静一点,陪叔叔聊聊天?”蒋栋梁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身体控制不住不断颤抖。这种情况下,随时命悬一线,连成年人都没几个能保持镇定,更何况一个大班孩子?意料之外,蒋栋梁点头了,大眼睛盯着林壑予,里面闪烁着希望之光。林壑予从身上摸出小刀,冰冷刀刃从稚嫩的小脸游过去,蒋栋梁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打转,长睫毛一颤一颤,干脆闭上眼,不敢去看。修长手指勾着布绳,扯出一段距离,手起刀落,绳子在后脑处割断,软趴趴挂在蒋栋梁的肩头,林壑予把绳子扔了,小孩子果真没有喊叫,张着嘴一阵呆滞。“来,大口呼吸,再吐气。调整情绪,相信叔叔,你会没事的。”蒋栋梁听话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几次之后情绪果真逐渐平复,他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黑眸牢牢盯着林壑予,声音细弱地问:“警察叔叔,我会死吗?”林壑予难得露出微笑:“不会,你这么听话,配合得很好,肯定会没事的。”“我不要死,我生日还没过,爸爸妈妈今年还要带我去国外玩,我还要上小学,认识好多好多新朋友……”小孩子低声絮叨,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林壑予盘腿坐在地上,静静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烦。他时不时假装帮助小孩儿整理衣服,去观察后面的显示器,确定数字没有走动,才继续和他说话。希望目前能保持住平稳的状态,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在眼前发生意外,恐怕会成为林壑予这辈子也抹不去的阴影。邹斌按着蒋父,防止他冲进石材厂里。这个男人爱子心切,已经做好准备,大不了就和儿子一起上路,做鬼也不会放过那群丧心病狂的歹徒。“你别进去添乱!你儿子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们林队也在里面!”邹斌头疼,厂房那边排查还没结束,他还得顾着这个男人,防止他又悄悄溜进去。之前几次就想悄悄溜回去,愣是给邹斌逮住捉回来了。蒋父双目赤红,痛苦掩着脸:“让林队出来吧,我去陪栋梁!是生是死我都认了,林队是好人,别害了他就行!”“拆弹部队的人不是在路上了吗!你怎么弄得好像你儿子必死无疑似的!”蒋父情绪崩溃,完全听不进去:“我看过电影,栋梁身上的炸弹引线那么复杂,拆不了就只能引爆了!让我进去、求求你让我进去陪他!……”“……”邹斌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铐,“咔嚓”一声将他的双手铐上,塞进车里。车窗留条宽缝,方便空气流通,任他在里面怎么喊叫也充耳不闻。工人们暂时被安置在小屋里,邹斌已经联系地方派出所,来人把这些工人先带回局里做笔录,顺便留下来两位同事,一位看着车子里的蒋父,一位跟着邹斌把采石场里里外外全部搜查一遍。林壑予在陪小朋友一起背加减法的分解组成,忽然接到文桦北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林队,屠宰场这里没有发现□□。绑匪刚刚来电话,要求把赎金放在冻库里,人离开。”林壑予思索三秒,开口:“让他老婆先走,你留下。人来了别急着抓,跟着他。”技侦效率很高,仅仅一个小时,鉴定结果就出来了,还是反复确认无误才递到刑侦队手里。喻樰的推测落空,逐帧解析之后,《huptydupty》整段视频并没有任何问题,说白了这就是一段普普通通的少儿动画。“不是吧,庞刀子有这么幼稚?当真就是送首儿歌来嘲讽我们警方?”“我觉得没必要,到现在咱们还没把他抓回来,这还不够嘲讽的?”“那张便签纸不是写的第五个人质吗?我感觉可能就是暗示要杀的是个孩子。”“之前都是直接动手,把人质杀害之后再抛尸,这次怎么要搞死亡预告?”“膨胀了呗,想尽办法挑衅警方呗。”大办公室里围绕着儿歌的讨论声络绎不绝,白板上列出数条思路,众人集思广益,天马行空,暂时还没找到一个特别明确的方向。而在靠窗的位置,那台电脑前,易时仍旧坐在那里,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视频。丁驹跟着他已经把这首《huptydupty》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满脑子都是稚嫩童音的魔性音调,下意识都能哼出来两句。宋苹坐在易时的右侧边,托腮看着他。她的名字里有个“苹”,相应的也长了一张苹果脸,脸颊两侧圆润,下巴弧度平缓,鼻头肉肉的,明明已经26岁,看上去还颇显幼气。托着腮的动作像是在课堂认真听讲的学生,就差手中拿着小本本记笔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