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溯当下反应过来,把夏千沉手里的烟一抢,塞进旁边同行a的手里,“上车!!”就这样,两个人毅然抛弃了陷雪,且在山林吸烟的同行a及其领航员,绝尘而去。而夏千沉也在后视镜里看见了护林车,护林车没有履带,和它引擎声听上去的一样,类似于田里的农用车。钟溯扣上安全带,“他们不会记恨上我们吧,没带上他们一起跑。”夏千沉摇头,“那不能,作为职业驾驶员,就应该与自己的交通工具共存亡,看看人家泰坦尼克号船长。”“也对。”钟溯点头,看向窗外,接着说,“领航员也不能带上,都注册在同一张信息表了,就该有荣辱与共生死同舟的觉悟,前面那是个急弯,收油门了。”“少在这指东说西阴阳怪气。”夏千沉松了些油门,“我和你在同一张信息表,是娜娜侵犯了我的权益。”一个甩尾进弯,钟溯被甩了个猝不及防身型一晃,“但木已成舟,夏千沉,人生就是一场赶鸭子上架。”“你才鸭子。”夏千沉说。说完减速了,但还是心有余悸,“那个大轮子护林车不会追上来吧?”钟溯:“你是个赛车手,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话。”夏千沉迅速自省了一下,“对,我是个赛车手。”很快,路窄树多,路线和赛事方给的地图也对不上,两个人才终于意识到方才胡乱一通开,开迷路了。不得已,掉头返回,开到手机信号能拨出电话的地方,联系了救援组。原以为白白浪费了勘路日,但勘路日出状况的车实在是太多,赛事方在原本的三天上又宽限了一天。得知在原始森林抽烟的两位同行只是被罚款后,夏千沉松了口气。“他们不会记恨上我吧?”夏千沉回来后怎么想怎么纠结。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钟溯正在帮他拆开一次性浴巾,“不会吧,再说记恨上又怎么样,赛道上又碰不见。”拆开后,钟溯进去夏千沉这个房间里的卫生间,把酒店的浴巾拿下来,顺便擦了擦毛巾架,再挂上一次性浴巾。夏千沉想想觉得也是,长白冰雪拉力赛五分钟发一辆,就算顺序挨着也不可能碰见。然后顺序真的就挨着了。——五天后,维修车抵达二道白河镇,在ss3赛段支起维修站,并且夏千沉参赛的赛车也顺利到达发车点。抽签发车,领到号的时候,他们发现,陷车的a在他们前一个号。这几天娜娜一直很担心钟溯会受不了夏千沉弃他而去,没想到他们相处得倒还可以,起码两个人都全须全尾地穿着光鲜的赛车服站在她面前。她向钟溯抱了抱拳,“辛苦了。”钟溯笑笑,“没那么夸张。”也就是每天起床先去夏千沉房间,把牛奶从酒店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来,倒进玻璃杯,全程摸黑,并静音。吃饭前用湿巾擦一遍餐具,头一天睡前跑遍整个镇子给他买睡袋,还有吃个面让店家别放葱香菜,店家还是放了,不跟人家理论,钟溯帮他把葱和香菜挑走。总结为,窝里横。二道白河镇的发车仪式,赛事方主持人一通激昂的发言后,冻得嘴唇乌紫走下舞台。夏千沉靠在车身,“赞助的旗子你带了没?”“带了。”钟溯说。“赛段拿名次的话,拍照要摇起来的。”夏千沉说,“你摇。”“我知道。”夏千沉一直觉得摇赞助旗子是一件特别傻的事儿,因为他们的赛车贴纸,他们的赛车服上都是赞助的名字,这还不够吗?是不是还得把赞助纹脸上?发车仪式结束,所有车上等待道。ss1和ss2是超短道,两公里,冰雪沙石,ab道双发。很快就有车出问题,刹车坏了,避震漏油了,气门顶杆异响了,各种各样。拉力赛车不同于场地赛车,也不同于f1方程式赛车。拉力赛车在追求极速的同时还要考虑这些要命的天然道路,山路啊冰路啊甚至干涸的河床。这种路况环境,车子出任何问题都有可能。场地赛车追求速度,拉力赛车追求越野。往往一场百公里的拉力赛跑下来,收车的时候数量不足发车时一半,是再正常不过的。夏千沉经常这么说——三分天注定,七分全看命。超短赛段ss1和ss2顺利结束,接下来来到ss3,长白山西坡红豆杉。依然保持着初次发车的顺序,夏千沉这次是07号车,巧的是,违规山林吸烟的a同志是前面的06号。红灯倒数,夏千沉看着仪表盘里的发动机转速,等待倒数的时间里跟钟溯说:“我以前跑场地,赛车出问题的时候,我就停下来打开引擎盖,假装很认真地检查问题出在哪里,但其实那时候我根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