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等我不跑赛车了就去当救护车司机,警笛一拉整条路都是我的。”钟溯点点头,原想说这么神圣的职业,你出发点是不是偏了些,但忍住了。这次长白冰雪拉力赛怎么说也要让维修工在家把年过完,而且越往北,气温越低,有些高速路面结冰,不能赶路。就近找了个小饭馆,里面暖气很足,棉被那么厚的门帘阻隔了冰天雪地。“谢谢啊。”夏千沉把围巾摘下来还给他。钟溯笑笑,接过围巾放在旁边凳子上,“早三个小时说的话,就更好了。”“早三个小时我以为你要捂死我。”“零下二十度我把围巾给你,那个行为叫做自杀。”刚巧服务员上菜,小姑娘向夏千沉投去「需要法律援助吗」的目光。作者有话说: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三分天注定,七分全看命。勘路日。跟赛事方租了一辆民用车,ss(特殊赛段)1和ss2赛道是2公里的冰雪沙石不需要勘路,所以今天去西坡红豆杉赛道。民用车在冰雪路面上的刹车距离相对比较长,也就是说尽管刹车已经踩死。但冰雪路面依然会让车辆向前滑行,所以夏千沉的车速没有高过35。毕竟是原始森林道路,路口没有广角反光镜,现在也不是赛期封路,保不齐就会冲出来个人。钟溯抱着笔记本和笔,对照着赛事方给的地图正在写路书。黑色suv孤独地行驶在雪山。很多人面对纯白、纯净的东西时会反思。显然,这时候车里的两个都不是这种人。“前年你和景燃是在天池主峰翻车的?”夏千沉问。钟溯抬头,“对,滚了半分钟才到底。”“嘶。”夏千沉望向雪山,“过弯冲出去了?”“是啊,我让他全油门进弯,结果那小子车技不行,那么大一块冰面他没看见,压冰了,压冰他居然给我反打方向救车,直接钟摆,我俩直接侧滑出去,然后顺着山坡滚。”钟溯叹气,“还好那是个缓坡,不然人早没了,救援组说等了半分钟我们那车才停。”夏千沉笑笑,“你自己指挥错误怪人家车技不行?”“就是他车技不行。”钟溯说,“你呢?你没翻过车,撞得最惨是哪次?”夏千沉想了想,单手扶着方向盘,“韶关拉力赛,那次我转向机坏了,没办法左转,所有需要左转的地方都靠撞过去,刹车也坏了,连带三角臂变形,最后冲出赛道,救援组说沿着人家玉米地被我压的痕迹找到的我,找了十多分钟。”“赔钱了吗?”“赔了不少。”suv还在开,钟溯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号和简写记录路况。“停一下。”钟溯说,“我下去看看这个弯。”有些弯道是要站在地上分析的。观察一下弯道情况,到时候是漂进来,还是减速进来,还要考虑到如果末尾发车,那么这个路面会被前车压成什么样子,积雪会不会被甩到弯心。夏千沉两只手搭在方向盘顶端,钟溯观望了一会儿,又走去车后,看这辆suv压出的车辙。因为发车顺序不同,前车会先压路。片刻后钟溯回来,关上车门,“谢谢你啊,没一脚油门把我扔这。”夏千沉啧了一声,“失策了。”车继续开,前方偶遇同样来勘路的同行。同行的车陷雪里了,遂下来帮忙推车。救援无果,从救援变成等待救援。他们车陷太深,租来的车里又没有拖车的绳索。四个人在冬风里杵着,两位同行点上了烟,递去一根给钟溯,钟溯摆摆手说不抽。夏千沉刚接过来,还没点,忽然想起,“等会儿,山林不是禁止吸烟吗?”同行a说:“呃……这大雪地里烧不起来。”话音刚落,陷车同行a的领航员b也说:“没事儿,这会儿也没有护林的来逮。”夏千沉略作思考,烟还是没点,出于好奇,“护林的开什么车啊?他们跑这个路应该要装履带吧。”“呃……”领航员b同志说,“虽然这几天山里的湿度用明火都未必能烧,但本质上我们在这抽烟还是别碰见护林车比较好。”夏千沉拿着烟,说:“道理是这个道理。”道理是这个道理,这句话后边,往往会跟一个更大的道理。但夏千沉没有继续说,因为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僵住,两位同行抽烟的姿势统一凝固。因为在这荒凉的原始森林里他们听见了陌生的引擎声,并且四个职业赛车人都能听出来,这不是自己人的引擎。这声音听上去像是拖拉机,或者农用车,就是发动机暴露在外的那一种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