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一辈子,他们还剩下的时间连三天都不满,刚到雅拉干的第二天,她便和黎妍说好自己搞定地图,马匹和令牌,她观察佈防换岗的规律,到时候若没法拿到令牌,二人就找人手薄弱的时候逃出去。
自从有瞭另一番打算以后,每次听到程枭口中对于未来的憧憬,她都倍感愧怍。
“什么?”程枭听不分明,问瞭一句。
易鸣鸢放出声音,“我说,城墙都没你脸皮厚。”
她眼中悲伤的情绪流转,抓著男人衣襟的手又加瞭几分力道。
片刻的无言后,程枭突然开口:
“前几天的时候,我听说喇佈由斯拿刀指你。”
他虽然对部下在族中的行为并不多加管束,战场之外程枭给他们法度之内的绝对自由,但这并不代表著有人能给他的阏氏委屈受。
喇佈由斯一向在战场上是个冲锋陷阵的好战士,为人却高傲自大,常与人龃龉不合,闹到鼻青脸肿的程度。
易鸣鸢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意见不合乃是傢常便饭,二人立场不同而已,她能理解,“我想让匈奴女子避免在生産后几个月内再度受孕,他觉得我别有所图,一时激动便拔瞭刀。”
面具有些影响呼吸,她抬手向上摘瞭一半,堪堪遮住额头,露出来的半张脸豔如桃李,柔声说道:“我没有伤到,所以大王别责怪他好吗?”
大王这个称呼总能让易鸣鸢想到占山为王的山匪,豪横跋扈,此时第一次这样叫程枭,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唯一不用的是,她说的是劝解之语。
“为什么这么做?”程枭抬目看瞭一眼前方拿盆端碗准备泼水的孩子们,他还听说易鸣鸢施针解救瞭一个妇人,却拒绝给亲眼见证著出世的孩子起名。
他不认为她是如喇佈由斯所说的那样心机深沉,但对她的举动仍然觉得费解。
易鸣鸢从他身上下来,和他解释瞭一遍接连生産对身体的伤害,手指曲起作酒杯状,“当时跟师傅学医时,我翻瞭许多医术,人就像是一杯酒,生孩子就像是倒出来一点酒,如果生得太多,酒液没瞭的时候,人自然也如朽木一般走到瞭尽头。”
她说得绘声绘色,很令人信服,程枭听后若有所思,“朽木……”
“对,就是朽木。”易鸣鸢利落点头,程枭爱民如子,如果要让所有族人乃至全匈奴都意识到这个问题肯定需要他的支持。
隻要能说动他,自己便能安心离开瞭。
谁知程枭听完之后沉默片刻,从怀裡掏出一块坠手的鎏金令牌,“这个可以调遣转日阙所有的骑兵,有不尊此令者杀无赦,我不懂这些,但我猜你需要人手和一点威严,交给你瞭,达塞儿阏氏。”
易鸣鸢被他平展开手掌,令牌放在上面的一瞬间她并不觉得欣喜,而是拧著眉头问:“真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