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银焕评价的是对的,黎晚拉小提琴的方式确实特别,像拉琴人确实像在发怒。
但拉这首曲子的时候,蔺唯感觉,那怒火是无比温柔的。温柔到老虎的牙是乳酪做的,水泥墙面是塞满棉花的。
沉寂了一瞬后,乐声比以往都更加悠扬。每一次运弓都到了头,揉弦的幅度越来越大,为数不多的跳音也消失了;但旋律越来越光明,越来越充满希望。
像走在玫瑰花园里。
是黎晚拉的好听,还是小提琴本就如此好听?
蔺唯闭上眼睛,全身渐渐放松了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感到这麽放松过了,甚至不愿再将自己拽出来。
最后一个音在颤音中渐弱。
黎晚握着琴弓的手率先垂了下来,然后,另一只手握着琴把,也渐渐垂了下来。那表情神秘而淡然,没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这是什麽曲子?”蔺唯瞪着好奇的灰眼睛。
“不告诉你。”调皮又调侃的笑容。
虽然蔺唯很想知道,但她也没有再问。她可不想看到这女人诡计得逞一脸奸笑的样子。
于是她垂下眼,再次细细品味刚才的旋律。如果学过音乐就好了,至少懂得该如何欣赏。
突然,耳边传来咔嚓一声,一圈冰凉的东西铐在了脖子上。
蔺唯低头,看到一个皮项圈结结实实地套在了脖子上。那熟悉的触感像一道闪电击中她的大脑,让她动弹不得。
她的眼前闪过了无数个无梦的夜晚,一个狞笑的恶魔,和永不能愈合的伤疤。
条件反射般,蔺唯从太阳穴到脊背溢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越来越急促,四肢开始不住颤抖。
余光中,握着铁链的黎晚眯起眼睛。天地一片昏暗,只看得清那发着绿光的眼睛。
“亲爱的蔺上尉,这下能乖乖听话了吗?”
蔺唯对声音很敏感,立刻辨认出它的方向,是下铺的闵怡在打呼噜。
她对此没有意见,爸爸也打呼噜,隔着门都能听到的那种,这又不是人自己能主观控制的。
蔺唯睡不着,瞪着昏暗的天花板,假装数星星。反正她早已习惯了失眠的感觉,知道胡思乱想再多发发呆,总能睡着的。
又过了一会儿,窗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差点入睡的大脑又活分了起来,蔺唯撑起身看向窗外。
夜晚的s市总有雾霾遮住天空,她想不起上一次见到真正的满天繁星是什麽时候了。
星星说,对天气抱有期待是件很愚蠢的事。
蔺唯想,那我也还是要有点期待的。
新班级不完全新。
走进教室,蔺唯一眼就发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原来三班的老同学:杨可、四眼仔、孔文龙和关一哲。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黎晚立大功,当女神同时是学神时,想接近女神的人就要被迫努力学习了。说不定这群人都是为了和黎晚一个班,暑假才奋发图强好好学习的。
主任也换了,是一个就没见过笑的中年男人,蔺唯想半天才想起来,那是十班和十二班的物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