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门往里一拉,一眼看见了靠在她房门对面,环着手臂的男人,她的目光和他刹那没掩藏好的诧异的眼神交集,连漪嘴唇动了动,那一句若无其事的“早上好”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垂下了眉眼,气场太低,连漪甚至不知道他是又怎么了。她想了想,还是道:“早餐和衣服,谢谢。”沈思晏一晚未眠,想起她酒后的失态,心里像梗了一根刺。他不在的那三年,她喝醉了,又是谁在她身边?他不敢想。他想问她,在她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可看到她若无其事的表情又觉得无力,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紧闭了下眼睛,转身就走。她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脚步走过长长的走廊,一扇窗,一道影,明暗交错,直到一通电话打断这漫长的沉默。是许年的电话。现在是六点半,英国的晚上十一点半。许年还没这么晚打过电话给她,连漪站住了脚步,她低头接通电话。“喂。”她前面的脚步一顿。“卡琳娜……”“你怎么了?”“don’tdoit……”“许年?”那边的电话应当是被谁拿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气急败坏道:“he’sdrunk,pleasetakehiaway”(他喝醉了,请把他带走)“rry,i’notengnd,aybeyoushouldcall……”(抱歉,我不在英国,你应该打电话给……)连漪本想说卡琳娜,可她想起卡琳娜已经怀孕了,显然不能去照顾他。“hehasawallet,pleasetakehitothehotel”(他有钱包,请带他去酒店)那边男人道:“youshouldtalktohi”(你应该和他说)连漪抓了一下头发,“许年,你不要发疯,自己去酒店,行不行?”被她一骂,许年可能被骂清醒一点了,迷迷瞪瞪道:“连漪,怎么是你啊?”连漪抬起头,发现沈思晏已经走得没影了。“被你害死了,你快点自己去酒店,我要上班了。”“对不起啊……”许年趴在桌上捶着桌子哭了起来,“对不起啊。”他哭着,连漪也觉得难受起来,一天的好心情落到谷底,她勉强好脾气地劝说他自己去酒店后挂断了电话。从酒庄到研究院,沈思晏车开在前面,连漪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开进了研究院。连漪没急着下车,她抱着手臂,一直到看着沈思晏下车。他腰背挺直,和她赌气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示弱过了。只是小狗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上当了。他想要她再主动去挽回他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都没挽留过谁,也没有人教过她去挽留。连漪打开车门,砰一声甩上车门,跟在沈思晏身后进了研究院。刷卡入门的闸机昨天坏了,要刷好几次才能刷得过,连漪站到了沈思晏身后,闸机滴滴几声后终于开了,他沉默侧过身,意思却是让她先过去。连漪的心微微软了一下,说:“谢谢。”他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她“不客气”。从早到晚,下班后她开车回家,沈思晏已经先走了。晚上七点多,许年终于醒了酒了,打电话过来道歉,又和她解释原因。卡琳娜孕期情绪不稳定,一生气就说要打孩子,和他吵了一架,许年压力太大了,面对卡琳娜失控的情绪,最后只能自己跑出去冷静,在外边一杯接一杯就喝多了。“许年,要不这样吧,”连漪想了很久,最后只想到这样一个办法了。“你有办法了吗?”连漪没有踌躇,她和许年干脆道:“你对你父母说,你要订婚的人是我,我把他们先带去英国,然后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行不行?”许年喉咙一下发紧,“这样好吗?”“我替你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你有其他办法吗?”“……”“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卡琳娜,她孕期心情不稳定是很正常的,她有多喜欢小朋友你也知道的,说打孩子是假,即便你和她分开,她一个人也会把孩子抚养大,可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应该压力都在她身上。”“你不要想要卡琳娜为了和你在一起而低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你没办法在中间做好那个粘合剂,卡琳娜未来也只会过得很痛苦,如果你的父母过去了,你都没办法说服他们,我说得难听点,许年,那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和卡琳娜在一起,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许年又有点想抽烟了,但因为卡琳娜,他已经戒烟了,他摩挲着笔,低下声和连漪说:“谢谢,我和卡琳娜的订婚仪式,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