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天赋异禀却懵懂无知,只会被人作棋子,不会有勇气、有谋算主动走进圈套中去。至于那些大破北狄法师阴谋的传闻,大抵也是谢昀给他铺路造势。生活疲于奔命的凡人最爱以讹传讹,以此作茶余饭后的可笑消遣。林遐取出一把匕首,再度割开朔月的掌心,将那些血引入瓷瓶,随即走出这道高高屹立的长生门,去暗室练功修补了。门被关上,发出咔哒一声。呼啸的冷风灌进室内,一瞬间卷灭了羸弱的烛火。黑暗降临,谢昀温和含笑的面庞陡然消失不见。朔月从消失的怀抱里坐起身来,惶然寻找,却只看见一地鲜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朔月猛然睁开眼睛。心跳尚未平复,噩梦仍在流转。掌心的血渐渐干涸,他不再等待,拖着无力的双腿推开门,跑下一节一节的木梯。意识还混沌着,视线也不清晰。腿脚无力,脚步虚软,却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地奔跑,脚下是长长的高高的蛇一样盘旋着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他就在这样的楼梯上急切地奔跑。踩到衣服,跌倒,爬起来。爬起来,向前跑,向着那间书房跑去,向着那个人跑去,快一点,再快一点,在林遐发现他之前,找到他……世界天旋地转,模糊了原本模样。重重的脚步踩在楼梯上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缩成废墟,而他耳畔的声音唯有咚咚的心跳。……循着来时的记忆,朔月奔到那间书房,此时面色已经如同白纸一般。他站在书房前,微微平复下呼吸,想好了如果见到林遐该怎样编造谎言——而后他轻轻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深夜的书房很是安静,数盏雕刻精细的莲灯闪着温润光泽,照亮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莫说一个大活人,便是一只鸟雀、一只蚊虫都不见。谢昀……谢昀在哪里呢?【作者有话说】剧情走起来好慢。似乎有些擅长写林遐这样有点变态的角色。ps:没想到这周有两万字的任务,接下来更新应该很勤!习惯压抑许久的忧虑一时全都涌上心头,朔月仓皇地后退两步,最坏的结果重重敲响警钟。或许是自己没发现,或许他是不愿意见自己而躲起来了……抱着这样虚无缥缈的幻想,他四处找寻,甚至连书架上的木盒都打开来找,像是这巴掌大的地方能藏下一个人似的。……没有。朔月心跳的厉害。他去哪里了?还是被林遐发现了吗,是被他的手下带走了吗?不,不会……朔月稍稍冷静下来。谢昀不会束手就擒。若是被发现,一定经历过打斗。可这间书房却依旧整洁干净,没有杂乱痕迹,更没有一丝血迹。那……他是自己离开了?朔月对着干干净净的房间怔忡片刻,忽而意识到这才是最可能发生的事情。谢昀不顾危险,亲自来山林别院必然是为了寻找林遐的秘密,或者寻找些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不是专程来见自己。而眼下这间书房里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自然就离开了,为什么还要白白等自己回来,徒增暴露的风险?何况他心思缜密,敢冒险前来,必定做了万全准备……他身边有忠心的暗卫,有严文卿,怎么会听信自己这样曾经背刺过他的人的话,又怎么会需要自己无用的帮助?深夜寒风扫尽落叶枯枝,让仓皇奔跑的人头脑清醒下来。朔月抿了抿嘴,竭力遏制住心中那一点不可言说的落寞和委屈。
他不再在此处留恋。该回去了。不知林遐练功要多久,若他回到长生门后发现自己不在,一定会起疑。朔月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书房的门,退出去。不知为何,他却陡然停了动作。——月光和灯火交相辉映,他脚下踩着一只被光拉得长长的影子。他沿着黑影缓慢望去,像是失明的人扶着破碎的巷道墙壁摸索跋涉。不知跋涉了多久,也可能是陡然之间,那双眼睛再度落入他的视线。一时间仿佛世间万物都缓了脚步,飘移的云亦静止不动,月亮自云层阴影中而来,静默无声地照亮了那人的面庞。朔月不受控制地张口,声音放得又轻又缓,仿佛怕惊动了沉睡的黑夜:“……你在这里啊。”谢昀兀自站着,不声不响,如一座静默的雕像。朔月一时顾不上别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连忙匆匆靠近:“你听我说……我刚刚在那间书房找到了一个信封,信上写着国师……”他语气急促,形容也狼狈,原本束得好好的头发散了几缕到面前,衣摆上还沾着血和泥,像是又刚从什么地牢密道里奔逃出来似的。谢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知道。”知道——简简单单两个字,截断了朔月想说的所有的话。他张了张口,发现事实是,自己确实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了。“那……”朔月抿了抿唇。他不想让自己太失态,将两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而后,尽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和体面:“那你小心……”谢昀没回答他,也没点头。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不知他此时是喜是厌,几乎融进深夜的黑衣浑身透出生人勿近的冷冽,全然不像朔月昔日认识的温和含笑的陛下了。“那你小心”几个字说完,几乎耗尽了朔月全部的力气。比在林遐面前强撑着不昏倒还要累,比拖着疲惫的身体跌下重重楼阁、寒风中一路奔跑而来还要累。他转身离开之际,面前忽然划过一道黑影,向着谢昀的方向扑去。几乎是下意识的,朔月抢在那道黑影之前,扑到了谢昀怀里。很多事情都不是刻意发生,而是出于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比如朔月看见黑影后扑进谢昀怀里想要保护他,比如谢昀在被朔月抱了满怀后,被几百个日夜培养的拥抱的习惯驱使他抬起手臂,同样环住了怀中的少年。两人紧紧相拥,匍匐在地,那道不知为何的黑影贴着他们,疾掠而去。天地寂静得可怕,谢昀一时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天旋地转的视线恢复了静止,谢昀猝然出声:“你……”朔月两只手臂还撑在自己身侧,鼻尖相触,呼吸可闻,整具身体都覆压在他身上——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与此对比鲜明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瞳睁得很大,正直愣愣地注视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空间太过狭小,谢昀无处可看,被迫凝视着朔月的眼睛。大抵是鬼使神差,他莫名地想,多日不见,朔月的脸色变得怎么这么不好?脸色苍白得像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