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筌只想画鸳鸯戏水喜鹊成双,嘴里却道:“花花草草的也不配你。”
“我画一个你画一个,比比哪个画的巧。”
“都说阿容少爷从小研习琴棋书画剑,琴嘛嘿嘿。”
高容瞪他,提笔先画。
阿筌看高容下笔很有讲究,先画白鹤引颈,再画丹顶鹤展翅,灯笼旋转间,仙鹤翩翩起舞。
高容画完举起灯笼欣赏,自己也满意,一看阿筌没动手,笑问:“哎,看少爷这画工,吓着了?”
阿筌敛了心神诚心夸奖:“阿容你画工硬是好,比我强太多。”
高容被夸得不好意思,放下灯笼把笔塞他手里:“我的是套路,不比你有野趣。快,给我画一个。”
“我画几只憨鹤,你莫笑我。”
“画出来看,我会拼命忍着不笑。”
因了高容那句“野趣”,阿筌放开笔墨特意不拘泥。难为从小跟着师兄做剑鞘装饰,师兄们偷懒全把活派给他,所以从设计样式到制图成型,他都干过,后来这几年,更是独自包揽了全部装饰工序。流云师傅要强,样样都想拔尖,为讨好师傅他自然下功夫,平日没事也拿个炭笔临摹鸟兽花树,不知不觉就练出一手画技,画的野鸟杂花惟妙惟肖,却又带着股阿筌特有的俏皮样。
他也不用彩,只拿墨汁勾画,最后用食指蘸上红颜料点出鹤顶红,四只或睡又睡不着或飞又懒得飞或站也站不稳的憨鹤就活了,那些慵懒姿态诱得人呵欠连天,只想寻个草深软叶处躺着去。
“我得把这个藏起来,不能叫他们看到。”
看高容喜欢得很,阿筌也高兴:“我再画一个灯笼。”
高容看着他下笔如飞,依然画的禽类却用了彩,奇道:“不是鹤?”
“是蓝头野鸭。春天飞走晚秋回来,每年冬天石窝龙潭就成了它们的窝,又吵又闹到处是鸭子屎,不过它们的翎羽对烧伤有奇效。”
“瞎子阿三曾提过,剑邑的风水不一般。”高容想到这个就气,“上次我要在剑邑给你整个铸剑炉,阿亮耶的铸剑房也是空的,正好你住进去。那老倌却不让。”
“还是在校场清净。阿铭哥说了算,他又不管我做什么,回剑邑太多分心的事,阿亮耶也难做……”
阿筌说着声音就低了,高容只当他又想起师妹,揽过他拍了拍。
阿筌抬头笑笑,安心窝高容怀里画完最后几笔。
“如何?可想藏这个?”
“我正好一只手提一个。你不能再画了,再画我就提不下。”
见高容对明晚的游灯会扎实热切,阿筌忽然有点吃味,故作不懂地问:“七夕好像是恋人相会的节日?”
“就是鹊桥会。”高容认真解释了那个凄婉的中原神话,有些遗憾,“可惜金沧每到这季不是雨就是雷,夜里雾气又大,七夕夜从来瞧不见银河和牛郎织女星。我们以前都不凑这个热闹,我阿嫫说牛郎织女一年才见面一次,太伤感。”
“老夫人慈悲,其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们一年整一回游灯会,而他们却是天天见面。天天见面还伤感?”我十天半月才得见你一面啊,我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