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容闻听此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谢城的身影。昨日不就是他询问良久,才逼迫自己说出此地的吗?难道,谢城是那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不,怎么会!当时军中兄弟与同僚众多,与他相熟之人不止是一个谢城,怎么就可以断定,他一定会因为人时运不济而加以援助?
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论,生怕会误会友人,生出嫌隙。只是还需要另找个时日,向他询问清楚。
“许是从一开始,便被他们一路跟踪。”陈以容说这话时声音低落,大有不确信之意。
“当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萧嘉淮心中愁闷,如今的局势,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阿容,你是我所爱之人,是我的软肋,是我这世上最在意的人。所以,我不愿你身处险境,也想远离所有纷争。那时若薇之事,我选择相安无事,可如今,恐怕再也做不到了。”
“所以呢?”陈以容听他颓然之语,有几分心疼。
“所以如今我可能给不了你平静安稳的日子了。日后的很长一段岁月里,我会翻滚在刀尖之上,奔赴在无休止的争斗间。”萧嘉淮想至于此,低垂下头,心生愧疚。
他如今将做之事,便是要击碎那坚不可摧的磐石,探寻迷雾背后的真相。
陈以容望着他,神色却愈发柔和,他将人手掌紧贴自己胸口,“我心之所向,只在你一人。所以与你一起,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不会怕、也不会退。”
萧嘉淮听到这话,眼眶微微发热,又定了心神,看着这位自己心中的少年郎,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也是,你说过了,所以不能再反悔。但你信我,总有一日,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带你远离这京城内的纷纷扰扰,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天地。”
“我信你,就像你一直都信任我一般的,我信你。”
陈以容的眸中泛出柔色,那份暖意融化掉萧嘉淮所有的忧虑。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流淌出的爱意近乎成为河流。
就在这时,浅香轻敲两下门,抽刀斩断了河流。
“殿下,陈小将军的药熬好了,奴婢现在送进来。”
陈以容还未来得及松开萧嘉淮的手掌,只是心生诧异。药?他哪里需要喝什么药?
直到眼见着浅香端进来那碗黑漆漆、散发着苦味的汤药,他瞬间眉头紧蹙,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
他当即松开萧嘉淮的手,不顾腰腹间伤痛钻进软被间蒙住脑袋,干脆眼不见为净。
“什么啊?我才不喝药!这般苦的东西,快些拿走……我身体康健,才不需要!”
萧嘉淮见状也是习以为常,掀开蒙住他的软被,不由分说接过浅香手中的药碗,舀起一勺递至他唇边,诱哄着说道:“不行,喝了。你的经年旧疾在身上留下见隐患,若是不尽快调养好,日后保不齐会身体虚弱。”
陈以容不情愿般看眼那勺中散发苦味的药,迟迟不愿张嘴。
他平生最不爱做的两件事,就是读书和吃药。一个晦涩难懂,一个苦涩难忍,简直是为折磨他而存在的!
陈以容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哀求:“我不嘛,好哥哥,我真的喝不下去,你且饶了我吧!”
萧嘉淮平日里确实惯纵他,可此事关乎到人的身体,他才不会任人胡闹。见陈以容一副不肯张嘴的倔强样,也失了耐心,直接含药在嘴中,俯身挪开他遮挡的手掌,覆唇将药渡入那紧闭的口中。
陈以容尝到那酸苦的汤药,整个人有苦说不出,险些难喝到哭出来。
什么啊!他不肯喝药,殿下居然用这种方式强迫他……这明明就是殿下用美男计,故意欺负他才是!
“陈小将军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喝药就喊苦。”
浅香见状,转身笑着调侃一声。毕竟是主人家的事,她也就只能选择非礼勿视了。
陈以容被说得羞红了脸,眼见萧嘉淮要如法炮制的继续喂他,连忙抢过那药碗一饮而尽。
他擦拭掉唇角的药渍抱怨道:“姑姑不管殿下就算了,居然还笑话我。”
“我道是谁,这般大的年纪喝点药都如此不情愿,原来是以容啊。”
殿外忽传来了熟悉声响,回身看去,正是太子与大皇子二位殿下。
陈以容见到来者,起身欲下地行礼问安,被太子阻拦。
“不必起身。本宫听说了昨夜的事,又听闻你受了伤,所以特意前来看望。”太子走至榻边,关切询问道:“可是无碍了?”
“劳殿下记挂,臣无事。”因有大皇子在侧的缘故,陈以容回复得恭敬。
他虽然知晓大皇子已为太子同盟,但多年不在京城,回京那日还见他与三皇子同行,难免生出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