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容掌间微痛,正要挣扎抽手质问他做什么这般用力,又听他这‘吃味’的言语,心中恍然大悟。
难不成,是因为提及旁人,他不高兴了?果真殿下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如此一来,便没什么可顾虑的!
这般窃喜着,陈以容不自觉的挪动身子,竟是往人身边更凑近了些。
“淮哥哥。”他压低声音凑近人耳畔,言辞恳切道:“我虽说忧心他,但是这五年来,心中牵挂之人,从来都是你啊。”
这话一出,萧嘉淮瞳孔骤缩、耳畔嗡鸣,僵硬的挺直了腰脊。他看着人满脸真诚,不似戏弄之语,这才回过神来。
“你说,你牵挂之人,从来都是我?”
陈以容郑重点头,“这是自然。”
他抬眼,在对人相视之时,又慌乱的转移了视线。佯装无事发生般掀起马车上的帷幔,眺望繁华街巷。
战事初平,熙攘人群簇拥接踵尽享欢愉,孩童追逐嬉笑打闹,商贩们吆喝声不绝于耳,就连街道两侧的酒肆旗幡也伴风招摇,好不热闹。
可忽而,他望穿人群,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目仔细辨认,正是大皇子萧嘉南和三皇子萧嘉明。
再抬首望天际,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乌云蔽日。
“大哥,嘉明最近听闻,这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不过短短三月时间便火爆京城,左右今日闲来无事,不如你与我同去吧?”
三皇子在街间偶遇大皇子时,心中窃喜,忙盛情相邀。他兄弟二人少时也算亲厚,只这些年来,或许因大皇子帮衬太子的缘故,整日尘鞅相烦、琐事不断,故而稍有疏远。
大皇子颇感好奇:“竟有这等地方。能在偌大京城之内仅三月便生意红火,莫不是有什么琼浆玉露、凤髓龙肝压店?”
“大哥不知。”三皇子收合那香墨纸扇,轻拍了几下掌心,故作神秘道:“这镇店之宝,可不是什么美酒佳肴,而是位美娇娘!”
大皇子闻言朗声一笑,抬掌拍他肩头,“三弟以才情遍布京城,引得京中无数佳人倾慕。虽尚未成亲,却府内美妾如云,如今又垂涎这酒楼的头牌,当真是我大齐第一风流客啊!”
虽是调侃之言,却无讽刺之意。这大皇子如今长大成人,最是重兄弟情谊,与当年儿时的鲁莽自傲大相径庭。
“大哥又取笑我!”三皇子唇角噙笑,又伸手勾他衣袖,“快走吧!若是晚了,怕是都没有好位置,就看不见那位瑶娘咯!”
大皇子思虑左右今日无倥偬之事,也叫他做回逍遥闲人,什么繁琐公务,且到明日再议。也是他心中着实好奇,那位被他三弟赞不绝口的瑶娘是何模样,也确实想一睹尊容。
“清音坊,倒是个风雅别致的好名字。”
大皇子望着那酒楼牌匾念出声来,愈发好奇这其中玄机。
“这风雅的,还在里面呢。大哥,请。”三皇子以扇掩唇,向内伸掌相邀。
雕栏玉砌朱砂红,高堂满座觥筹交,丝竹贯耳似仙乐,美人回香袖袅娜。确是个逍遥好去处,道是人间仙境亦不为过。
包厢雅座斟佳酿,美酒盈金觞,绮肴溢雕盘,二人皆落座。
三皇子为人斟酒一杯,恭敬递至大皇子面前,又退避旁侧侍从,“今日本殿下心情好,要与我大哥饮酒玩乐,你等莫要在此了。”
大皇子闻言,虽是心中生疑,但仍面上附和道:“不错,今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你们在这,倒是让我与三弟拘束了,都退下吧。”
美酒溢香,琴声悦耳,静享清闲悠然。
这清闲是真,悠然却是假。大皇子揣测人此番寻他必有要事,毕竟这些年来,他们甚少在私下小聚。
他这位三弟,说来也是奇怪,素日里最爱诗酒作画,流连于花街柳巷,最爱美人相伴,整个一纨绔做派。
可似乎太过刻意,人的伪装,应是在隐藏着什么。可惜他看不清人心诡诈,参不透其中虚实。
“听闻大哥近日,又得父皇赏赐了?”三皇子将酒杯搁置,面上含着难以说清道明的笑容。
“不过是一颗进贡的东海明珠罢了,不算什么稀奇之物。”大皇子随意摆手,又仰头饮了一杯,玄醴入喉,丝滑而柔美,叹这美酒确为惊人。“况且父皇所赠之物繁多,皆因看在我母妃颜面。”
大皇子这话不假,他母妃为淑妃,当年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却只因那时遥遥一见,便对文景帝芳心暗许,执意入这深宫。从此玉璧琼楼深宫邸,囚她半生快活、满身自由。
这些年来,文景帝多怜她一片痴心,故而对其与膝下的大皇子多有宠爱,常将稀奇珍宝尽数送至她宫中,或是大皇子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