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我一定不会忘了你。”萧嘉淮将他搂得更紧,轻声哄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要时常往京中寄信,我会一字一句的看,也会一封不落的回。”
“好。”陈以容声音沉闷,大抵是因即将分别,心中苦涩烦闷,又恍惚间想起一事道,“在我走后,你记得也要随身携带那枚玉佩,一定不要弄丢它。否则我回来之后,肯定要跟你耍脾气!”
萧嘉淮回应道:“阿容放心,保证我日日携带,绝不丢弃。”
翌日,号角吹,鼓声阵,镇国大将军整军南下。
“守岑州!逐南蛮!还我故土!还我江山!”
那是群骁勇善战的将士,他们都是豪杰勇者,气如山洪,口中高亢呼喊必胜决心,欲翻搅南蛮至天翻地覆。
陈以容上马骑稳,再回首,萧嘉淮与太子站在城楼之上,各个面带不舍的向他无声道别。
随军踏出城门,他扬鞭策马间风驰电掣,转瞬消失在皇宫门口。
隔绝于高耸城墙间,归期再难知。
风掣旌旗,暮云千里,沿途陈以容低颌观手心纹路,仿佛残余酿酒淳香。
悉数岁月流沙,亦企图执笔书写过往,揣度良久不过陈词滥调,唯记萧嘉淮志诚祝愿。
【作者有话说】
别担心,过几章就回来~
第8章军情
北风朔起骤推窗,风卷来是刺骨的寒。
萧嘉淮拢着披身的外裳,行至寿安宫庭院间,静坐于其中。
天地同他遇春寒大病一场,愈初独坐,俯瞰这扑朔迷离的庙堂与尘世间,窥不透云雾缭绕,难料天地玄机。
弹指徂川逝,三载已过,故人仍未归。
观旧日书信,陈以容已立战功赫赫,为军中众人爱戴的少年将领。他亦履行当年誓约,寒窗苦读,而今颇受文景帝赏识。
他也会梦回少时,那时他们尚且为孩童,二人常对月共枕,偷酒纵马,纸鸢入飞花。本是两小无猜,可如今相隔千里,连再见一面都为奢望。
这般想着,他抬头间看到一人,忙向人问道:“浅香姑姑,近日岑州那边可有来信?”
浅香掩唇轻笑,忍不住调侃他:“是在等陈小将军的来信吧?瞧你日盼夜盼的,好似个望妻石。”
萧嘉淮闻言微怔,随后温声一笑,“浅香姑姑惯会羞我,阿容是我的……挚友,自然会担忧他在军中近况如何。”
“是啊。”提到此事,浅香不由面露担忧之色,“太后娘娘自陈小将军走后,就也日夜忧心,近来她凤体愈发欠安,御医说她如今神思倦怠,便是忧思过甚之故。”
端懿太后自从三年前起,得知陈以容随镇国大将军出征,便以泪洗面三日,责怪文景帝允他远去。
后来更潜心礼佛,日夜祈福,愿战事平息,将士早日凯旋,更愿她的侄孙可以安然无恙,早日可以回到她身边。
“皇祖母是心结难疏。”萧嘉淮轻叹一口气,起身道:“阿容自幼陪伴在她身边,三年前骤然远去从军,她怎会放心?我且去多陪陪她吧。”
浅香望他离去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日夜担忧陈小将军之人,又岂止太后娘娘一人呢?这五殿下这些年来常魂不守舍,一心铺在书卷之上,怕是对人的担忧之情,也不少吧?
只是他们二人,放在寻常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天家宫墙之内,这种情感,怕会终要引来祸端。
寿安宫佛堂之内,端懿太后折襦曲膝,合眼仰向神龛。神台之上,佛在俯瞰众生。
莲座金炉生香,红灰燃断,氤氲满堂雾霭,烟波浴身。端懿太后曲臂折肘,抬腕捻珠,百转颗颗菩提子。清口颂词,祈梵语天经,佑她的容儿早日平安归来。
“皇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萧嘉淮跪在她身后,叩首间檀香入鼻。
“是淮儿来了。”
端懿太后昔日的丽容已渐苍老,岁月在她脸上毫不留情的雕刻出痕迹。
她向人招手,示意人到自己身边来,又轻轻拍抚着他,面露慈爱笑容,“近日听你父皇说,你愈发勤奋刻苦,在兄弟之中才学出众,可与太子比肩。只是淮儿啊,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哀家身边,可就你一个好孙儿了。”
多年相伴,让她早已忘却人生母身份,忘却前尘往事。皇帝大为赞赏他是国之栋梁,可她只觉得人是养在自己膝下的孝顺皇孙,是谁也不能再苛待的好孩子。
自从陈以容走后,他们祖孙二人相依相伴,亲情的羁绊更加深厚。
“皇祖母放心,淮儿会照顾好自己,为您尽孝的。”萧嘉淮安慰着她,又搀扶着人从地上站起,“淮儿也会跟着皇祖母,一起等待阿容回京。所以皇祖母,您一定要养好身子,莫要到时让他怪罪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