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无人处,女子立定回身,朝沈无霁福身行礼,声音带着急切与欢喜:“属下陈名如,是幼慈院的院长,问主子安好。”
沈无霁抬手扶住弯腰的人,浅笑道:“院长不必如此,我此次来是为了寻亡母所留遗物,道野先生说幼慈院内有另一半,可是在您手上?”
“是。”陈名如直起身,明眸视线定定落在沈无霁身上,“您来了,东西自然要交给您,但眼下天沈皇宫危机四伏,您确定能入宫中佛塔取出东西吗?”
沈无霁微皱一下眉,低声询问:“我有一事不解,道野先生和您手上的是通敌信件,那皇宫佛塔里的又是什么?”
陈名如勾起唇,“兵符、玉玺、亦或是天沈先帝诏书……左不过其中之一。”
沈无霁:?
饶是来时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想不到被他母亲藏起来的东西有多恐怖。
见沈无霁皱着眉没说话,陈名如抬手推开后方房门,将沈无霁带了进去。
“小主子,您要清楚,公主留下的东西,只要拿出来就能致沈周如于死地。”
陈名如眸光灼灼地望着沈无霁,“若沈周如死,下一个皇帝是谁?他行事会如何,外头虎视眈眈的那些势力又会是如何?这些您有清楚的设想吗。公主留下东西交于我和道野共同保管,是因为清楚我二人的秉性。”
“道野忠于主子,余生只为报仇,我亦忠于主子。”
“但在这幼慈院呆久了,铁石心肠也能软成绕指柔,我不愿、也不想看到天沈乃至周边诸国马革裹尸、民不聊生。”
陈名如说得恳求,也说进了沈无霁的心坎。
沈无霁负手走至床边,透过蒙光的窗纸看外头欢声笑语的安定景象,良久后道:“舍小家,保大家。权衡,取舍,必然冷硬心肠才能忍受。”
陈名如下意识攥住手腕,“那公主殿下和天沈,孰轻孰重?”
沈无霁沉默片刻,沉声道:“我非帝,于我而言自是母亲更重要,但于母亲而言,南皇更重。天沈内乱,南皇和大齐必也会随之而乱。”
非帝,是公主更重要。
那为帝呢?
陈名如欲言又止,她抬头看沈无霁冷静得近如雕塑的侧脸,心尖微颤。
……
沈无霁要走了另一半书信,以及皇宫佛塔里的信物。
那一番话了,陈名如相信没有确切把握的时候,沈无霁不会用佛塔里的东西搅动风云。
天色已晚,沈无霁、香菱及林家四兄弟寻了个小房间睡下休息,打算第二日再启程离开。
东侧房中。
陈名如攥着厚厚的一叠名单,和道野面面相觑。
“你是说,你已经向小主子投诚了?”
陈名如把名单丢到桌上,皱眉道,“不对,什么叫做投诚?我们本来就忠于小主子啊。”
道野瞧她眼,“小主子和主子,是有区别的,不然你为什么没把手上的东西给主子。”
陈名如哑然,她望着手上的名单,犹豫道:“不是我不想给,主要是,我怕——”
“怕什么?”
陈名如将她与沈无霁的对话复述给道野,叹道:“小主子不止是公主的孩子,也是天沈的血脉,我怕他对沈周如心存怜悯。若如此,倒不如不给他,免得到最后争端起了,百姓受罪了,沈周如还被白白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