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岑乐向林叠借了把伞,直奔最近的秋水坊。秋水坊的仇妈妈是布庄的常客,跟岑乐颇有些交情。所以当这位难得一见的贵客上门时,仇妈妈极其客气地说姑娘们今日都接了客,请他去别家吧。比起来,风月楼的魏妈妈就直接多了,为难地说不是她不想,实在是不能做他的生意。岑乐没想到,有一天他这样有财有貌的人,竟然能在青楼连吃两回闭门羹。芷兰院是没有必要再去了,免得自讨没趣。岑乐转身回了花月楼,对林叠说自己来还伞。他“顺便”四下望了一圈,秦思狂和孟科已不见了踪影。林叠认识岑乐日子可不短了,从未见过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说二人走了有一会儿了。走出花月楼,岑乐迈了两步又停下。他没注意到自己不在屋檐下,雨水都打在了身上。因为此刻他正想着某人,想得他咬牙切齿,想得他头顶上都快冒出了火。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太过入神,旁边来了一人都没发觉。直到头上有伞挡住了雨滴,他才注意到一双桃花眼正含情脉脉地凝视他。那人持伞而立,因为比岑乐矮了一点,所以微微仰着脖子。脸上没笑,但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与同岑乐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神情。幸亏下着雨,雨水打在地上、伞上的声音盖过了岑乐的心跳声。色相迷人眼,于是他愈加生气了——生自己的气。“敢问阁下是?”“一个月不见,先生就不认得秦某了?”“我只认得集贤楼的玉公子秦思狂,不认得凤鸣院的少东家。”“你眼前的就是秦思狂呀,只是二十年前他有另外一个名字罢了。”“那二十年前你是谁?”“在下扬州人氏,颜行。”俞毅洗完澡,本来已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外边有动静。“什么人?”想起去年夏天里的一个晚上库房被毁的事,俞毅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去看看。他刚要拉开门,外面传来岑乐的声音。“是我。没什么事,你睡吧。”话虽如此,可动静依然不小。罢了,先生的事,哪里轮得到他插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伴随着雨滴声,门板、木板,还有其他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俞毅渐渐进入了梦乡。房里没点灯,岑乐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忽然,原本靠在他胸前的人动了动,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脖子、下颌、耳垂。岑乐没睁眼,他将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推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他。秦思狂一愣,只听岑乐气鼓鼓地说道:“我还没气完。”他笑笑,俯下身从背后搂住岑乐,磨蹭着他。“哟,方才还兴致奇高,一眨眼就跟我置气了?先生怎么气性这么大,你要是气坏了身体,我罪过可就大了。”蹭来蹭去,两人都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岑乐板起脸,他是那种会被色相迷了眼的人吗?很不幸,他是。楼下的俞毅在睡梦中好像被什么动静唤醒,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岑乐仰躺着,身上大部分地方都如同他的脸色一般平静。只听坐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是秦某对不起你。我叫你一句‘先生’,你来教训教训我好不好?”岑乐嗤笑:“天下谁人敢教训你?韩九是你养父,颜芷晴是你小姨,说不定哪天整个江南都会尽在你掌握中。你不难为我就不错了。如今我连个青楼都上不了,恐怕也是拜你所赐吧?”江南的妓院,多多少少都有颜芷晴几分关系。她要是真下了什么命令,岑乐以后最多也就能听听曲、摸摸手了。“不管你信不信,此事真的与我无关,”秦思狂抓着岑乐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诚恳道,“再说了,我这不是赔你了吗?”“赔我,就这?”岑乐冷笑一声,上身一动坐了起来,两人就此贴在一起。“嗯……”秦思狂将手按回岑乐胸口,“那先生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可曾骗过你?”岑乐气结,自己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夜真得教训教训他。黑暗中,秦思狂看不见岑乐黑了几分的脸色,但是能从他的动作感受到怒气。玉公子不挣扎,也不推拒,反正什么都顺着岑乐的意。他主动亲了亲眼前人气得发抖的嘴唇,柔声道:“你喜不喜欢我?”这话叫岑乐一呆。他二人都是年纪不大,但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说句老于世故也不为过。情情爱爱的事,他们白天晚上都纠缠过多次,可两两相望嘴上探讨这个,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