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么过了三天,姜恪一直在华婉身边,寸步不离。今晚的践行宴却是不得不去的,姜恪离府前,见华婉陡然黯淡的神色,心中一叹,轻轻的抱了抱她,道了句:“乖,我会尽早回来。”华婉心中忐忑难言,她越发觉得那场梦不只是个梦,此行危险重重,王爷又不是那遇事肯躲在后面的,北疆的事她一直窝火着,到了那地界,见了北静王,不主动迎敌都是好的,怎么可能避其锋芒?她越想越怕,却毫无办法。胡思乱想间,就到了深夜,王府里的更夫打更的声音遥遥传来,已是三更。华婉等得焦灼,在房中来回的走动,步子紊乱而着急。终于,外头传来平安的一声:王爷回来了。华婉忙出门去迎,却见王爷由长安与乐安搀着,不省人事。“怎么了?”华婉疾步上前,语气又急又切,她仔细的端详了王爷一番,王爷双眼眯合,眉头皱的紧紧的,抿着薄唇,显得极为不耐烦,喉间发出难受的□。平安摸了摸额角的汗,忙解释道:“今晚劝酒的人多,王爷挨不过,便醉了。”醉了?华婉稍稍放心,帮着长安与乐安一起扶了王爷进屋。她指挥着两人将王爷放倒在床榻上。姜恪沉沉的□了一声,似乎很是不耐,将一条腿搁上榻。华婉亲手替她除下云靴,拒绝了帮助,吃力的将王爷整个的抬到榻上。喝醉了的人少不了恶心头疼难受,姜恪难耐的摇着头,抬起手去扯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她的额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水,在烛光之下反着亮亮的光,想必是出了汗,睡着不舒坦了。华婉命三人退下,又让菲絮去舀满满的一盆热水来,给王爷擦身。菲絮应诺退了下去,屋里便只剩了她二人。华婉替王爷解开领口,仿佛是呼吸顺畅了,王爷缓缓的舒了口气,不再挣扎,双眉却仍是高高的揪在一起,华婉叹了口气,动手解开她的外套,等到里衣时,却稍显犹豫,她们成婚一年,却从未见过对方的身子,华婉双颊泛起一抹可疑的潮红,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自己道:既然是夫妻,肌肤之亲自是天经地义的。虽是如此宽心,当她碰到打得紧紧的衣带时,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不过数个衣带,她仿佛解了好久。里衣是交领的,她掀开右衽,本以为能见到或宽厚或瘦弱却充满安全感的胸膛,不想竟是一层厚厚的白布。白布缠了好几圈,严严实实的,仿佛掩盖了惊天的秘密,华婉的心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她颤着手,试探的摸了摸那层白布的表面。那掩去了寻常姑娘的柔软,却绝非男子该有的触感,让华婉整个人都懵了。她惊呆在原地,都忘了呼吸,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忙将里衣掩上,再盖上一层棉被,而后狠狠的捏紧双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菲絮打了热水进来,她将水盆放到榻边的矮几上,似有担忧的看了看王爷,刚想问可要煮醒酒汤来,便听王妃道:“你下去歇着吧。”她的尾音有着不易觉察的颤抖,指甲狠狠的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千万镇定。等菲絮退下,华婉深深的吸了口气,紧咬着下唇,心口砰砰的跳得厉害,脑海之中一片黑暗,她的眼眶发热,鼻尖发酸,耳边仿佛是天塌了一般的轰鸣。她看着姜恪俊美的容颜,她竟然不是他!喉咙紧得发痛,华婉闭上眼,微微仰起头,眼角渗出了泪水,她沉沉的呼吸,迫使自己镇定下来,须臾,华婉当机立断,俯□子,将姜恪解开的衣带重新系上,然后拧了帕子,轻轻的给姜恪擦去额上的汗水。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芷黛推门而入,她满脸惊慌,一进来,便将视线投向榻上醉得昏昏沉沉毫无知觉的姜恪,见她衣衫整齐,方微不可见的吁了口气,屈膝向华婉请罪:“奴婢鲁莽,请王妃赎罪。”华婉勉力一笑,道:“无妨。”“王妃,王爷酒醉之后素来是奴婢伺候,夜已深,王妃也累了一宿,不如先歇下,奴婢会好好伺候王爷。”芷黛听说王爷醉的不省人事被长安等人送来了静漪堂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王妃还不知王爷身份,若是此时揭穿,难免节外生枝。她紧张之下竟不顾礼数的闯了进来。华婉看着芷黛,目光如炬,眼中带了质疑,芷黛载福一礼,坚持道:“王妃先去安歇罢。”华婉沉沉的点了头,道:“那这里,便劳烦你了。”芷黛暗暗舒了口气,肯走就好。只是,今晚以如此放肆之语劝走了王妃,明日便要王爷好生解释了。华婉退出正寝,去了边上的碧纱橱里度过一夜。她的脑子依旧昏沉,混混沌沌之中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踵而来,最后都汇聚成一个:百合、红杏,孰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