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的寒。404“外面下雪了吗?”我望着那点白色不由自主开口问道。严昱承怔了怔,随着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领,才道:“有一点。”说完这句话我们同时陷入了静默,这么一会功夫,残雪很快就化干净了,晕成一片深色。“你怎么来了?”我终于找到了话题,这句话这段日子我说过太多次了。严昱承闻言一笑,竟然半调侃道:“怕你一个人太凄凉。”哦,听语气他这次过年回家心情很不错哦,我心里想着,脸上泛起一个冷笑。“先让我进去。”说着严昱承伸手想要拉开门。我挡在门口,冷淡道:“别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有。”严昱承点头道:“伯母让我给你带点东西。”他去见过我妈?见我妈做什么?他们两个有什么可谈的?“给我吧。”我伸手。严昱承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向他拽去,我平衡顿失,猝不及防栽到他胸口上去。操,果然很冷。严昱承冰冷的手攥着我的手腕,沁凉的鼻尖蹭在我的颈窝上,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上汲取走热量,我打了个寒战,简直就像抱了个雪做的人。“你干什么!”我想要挣脱开他的手臂。严昱承不放手,他闷声道:“让我抱一会儿,飞机晚点了很久。”“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它晚点的。”我立刻反驳道。严昱承的胳膊紧了紧,“不要这么没良心。”讲实话,这样的严昱承我有些接受不良,他是不是冻昏头了?“我这次回去,和伯母还有楚邀月见过面。”好吧,一切的古怪都有了解释。“柳小墙,我知道我做错了一些……不,是很多事,但是你不能每次什么都不说,只在心里给我记账,然后一笔一笔地加,突然就给我判了死刑。”心脏突然停了一瞬,我停止了挣扎,沉默地听他说。405“我和叶珊订婚——”才起了个头严昱承又停住,转了个话头继续道:“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他现在身体不好,无论如何,股权都会到我手上。但是自从那个暑假我被我爸关了一个月送到美国后,我就发誓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不允许自己再陷入无能为力的境地。”严昱承突然讲到那个暑假,我的思绪也被带回到那个分崩离析的夏天,复杂滋味涌上心头,不禁晃了下神。“是你把我甩了的,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或者恨我,”说到这里,严昱承的声音变得艰涩,“所以我爸给我提出要求后,我就直接派人去物色对象,打算等我完全掌握话语权了再去找你。”“她就是一个完全的合作对象。”严昱承补充道。“但是,那时候刚好有一个去h市的机会,所以我去了。”严昱承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耻,似乎在懊恼于自制力的欠缺。然后就发生了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原来未婚妻是早就计划好的,我才是那个意外啊。讽刺的话将要开口,又被我咽了回去,良久,我迟来地哦了一声,说:“你先松开。”严昱承放开了手,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去看对方,身后电视机里好像又开始唱歌了,隐隐约约有个调,什么词都听不出来。我的心情五味杂陈,陷入了巨大的冲击之中,我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严昱承竟然一直抱着要来找我的想法,我以为那时他顶多是看见了位曾经落他面的熟人,于是不甘心地去招惹两下。406“婚我已经退了,我爸很生气,打了我一顿,我躺了一天才过来的。他一直拖着没松口,我本来想等事情完全解决了再去跟你说清楚,可是你转眼又去找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严昱承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还是察觉到了隐晦的埋怨与委屈。“你喜欢我,但你没有说过。”“啊秋!”我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并且鼻头痒痒的,还在酝酿下一个喷嚏。想必严昱承说这一番话是翻来覆去做了许久的准备的,突然被我这个喷嚏打断,一下子脱离了那个状态,便再也没办法接着继续下去,面上已是浮出羞色,嘴唇抿了又抿,道:“先进去。”我只穿了件居家服,和他在楼道里站了这么半天,一直等到现在才发现身体早就凉透了。407如今关于订婚的事是彻底解决了,我心头的膈应和难堪消弭了许多,只是要我回到准备给严昱承表白的那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了。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但不要指望从跪倒的骆驼身上把稻草再拿走它还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