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绞在她双腕上的视线跟着断了。阿沅抬眸看去,霎时撞进一片犹如海一般的,深沉的,她看不清情绪的凤眸中。
仅一瞬,那书生垂下眸,歉然道:“失礼了……”
阿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阿沅拧着眉将心中怪异的思绪抛开,许久,落下一个结论——
怪人。
一时一人一鬼都没说话,阿沅也没空纠结这些小心思了,外头行尸那犹如野兽低吼的声音越靠越近。
阿沅知道它们在嗅着空气中的人味儿,也知道他们不能一直藏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尤其那该死的痒意又铺天盖地的翻涌上来。
沈易感到怀中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顿了一下,低头看去——
阿沅两手攥着他的衣,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阿沅煞白的侧脸,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以及犹如蝴蝶振翅般颤抖的长睫。
“很痛苦么?”
阿沅没空理他,甚至没怎么听清他说了什么。她此刻快被那股痒折磨死了,还要分出一分心神观察外头,冷不丁,于缝隙中和一行尸对上了眼神。
阿沅:“……”
短短一瞬,那行尸就扑上前来,怼着这条缝隙,接着其他行尸也纷纷凑上来,坐佛一阵晃荡,那獠牙不断往里刨着,小小的缝隙逐渐开裂了。
阿沅脑子空白了一瞬。
完了。
她要被这群行尸分而食之了。
可笑她汲汲营营,狼奔鼠窜三月竟是个这个下场。
她眼睁睁看着那缝隙越来越大,浑身僵住,动也不能动。
原来还想活个三六九的,告诉季陵这厮,没了他,她能过的更好!然而现实是,她连三个月都没挺过去。
难道离了季陵……她真的什么都做不成吗?
前有行尸虎视眈眈,后有一波又一波的痒意蚕食心智。
阿沅倒想把这一切怪在书生头上,怪在自己多余的同情心上,但她也知道,哪怕没有书生,只要她龟缩在这破庙一天,这事就迟早会发生。
事实就是,她离了季陵,寸步难行。她甚至连送上门肥肉(书生)也拒了,她到底还能做什么?
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
忽的,上方覆下一片阴影,一团热气吹拂在耳畔:“你吸我吧。”
阿沅一愣,抬起头,对上一双清亮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