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组的牌局行到正热闹处。
“钟太太?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陈夫人赶紧来迎人上坐,忙于牌桌的太太夫人抽闲抬头打量。
“我这刚到陵江,正愁没地儿解闷,怎么能错过您的邀请?”
陈夫人笑是:“那可随时来找我们呀。”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了。”
“这么些年不见,钟太太到底是一点没变。”陈夫人拉着她手拍了拍,随后便叫桌上一位有些眼熟的小姐让位,“香意,你给钟太太让个位吧。”
玉笙这才认出她来,只是她先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钟太太。”
她将她们的巧遇简洁地讲了一遍,随即便让出了位来。
玉笙有段时间没有摸过牌了,打了几圈都输得干净,而在后一局,香意站在她旁边,几番示意着她打,没过一会儿输掉的筹码,大半都又回来了。
“钟太太平时都不怎么打牌吧?”
“没有,以前是经常打的,后来就少了,故而有些生疏了。”玉笙理着牌,手也逐渐熟稔。打麻将是她最先学会的一项娱乐,那时姨妈总是在家里设局打麻将,有事或缺人时就叫她顶上,久而久之,她便也熟练了。
香意瞧着那匀称纤长的手,一只戴着宝石戒指,一只又戴雕花夸张的金指环,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套着,只是这样的手熟稔地转动起麻将来,反倒是透出一种沉淀的活泼俏皮。
“钟太太这手当真是我见过的中最漂亮的了。”
桌上的人也由不得投去目光,玉笙笑道:“是嘛?我以前也喜欢看人家的手,喜欢她们染红的指尖。”
“钟太太喜欢的还真是别树一帜呀。”陈夫人接话道,玉笙抬眉点点头,目光瞧着自己的牌打,嘴上的话自行流出——“喜欢的事物总有相近之处嘛。”
“那比如这于钟太太而言,与钟先生有何相近之处呢?”邹太太打趣说。
“相近之处……那许是,二者都点在了令人欢心,又留余遐想的地方……”几人不解其意,但玉笙眼睛只专注于她的牌,旁人欲想再开口问,却见其喜上眉梢,摊开她的牌道,“胡了诸位。”
“唉……再来再来。”
“哎哟,我都要快输完了的呀。”
陈夫人说是:“你哪次不是这么说?来来来,也不差这几圈。”
那说话柔绵的白太太,轻哼一声道:“这次是真的呀。”可到底是要与大家一起洗牌。
“好姐姐,下面就到你转运了,否极泰来嘛。”玉笙说。
“你便哄我吧。”
“那你就等输吧,这把我赢。”邹太太又气她道。
“哎呦,你怎么这样的呀?”
她话一出,又惹得一阵笑声朗朗。
只是她们口中的这几圈,便一直打到了夜色落下。玉笙看了表才发觉时间已经晚了,随后拿包辞别。
“钟太太住得也不远,走这么急是要去忙什么?”与她一道出来的香意说此。
玉笙说:“我女儿认生,这刚到陵江还不熟悉,跟谁都哄不好。”
“那难怪您要这么着急回去了?”
香意目送她上车,挥手作别,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怎么样?”坐驾驶位的男人忽然发问。
“她是钟太太没错,但却是个嘴严的人,今日的牌桌上,一句也不曾提她先生的事。”
“只是见过两面而已,哪有这么容易就交心?这些太太夫人,你别瞧她们面上和气,实是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手段。”
“我知道。”
停在林荫下的车也渐而远去。
另一道,玉笙已走进门,倒是也没听见哭声,等她停在玄关换鞋时,泠乐就从客厅跑来了。
“妈妈……”
“哎哟,怎么还把眼睛哭肿成这样了?”她放下包,将孩子抱起,泠乐搂紧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好了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