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我摇摇晃晃走向牢门边,从鞋底里面拔出一根绣花针,看着这根绣花针,我不由露出怀念的笑容。东方常常用针扎我,可这么一根便可取人性命的东西,每每落在我身上都是不痛不痒,他用过一次的东西,大多不会再收回,可我总是不舍得,每个打上他烙印的东西,我都不舍得,于是总是背着他捡回来。
我蹲下来,把手用铁栏缝隙里伸出去,真是多亏了我小时混迹在市井,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一箩筐,坑蒙拐骗偷,什么都会。前世又在莫长老的院子里见识过不少机关精锁,我前世就已把莫长老院里那些机关烂熟于心,今生我虽还是不大会武功,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快打开时,祖千秋又忽然去而复返,我一惊,连忙将绣花针重新藏起,装作力竭的样子倒在地上,做出强行冲破了穴道而受伤的样子。
叶公子注视着我,将一切都看尽眼中,却只是挑了挑眉头,什么也没说。
我见状,心里那点猜测越发明朗,这个叶公子并不是任我行的人。我心里略松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武功之高,高得看不透,武林中何时有了这么一位高手,竟也无人得知,幸好他并没有被任我行收入麾下,不然东方的处境就糟透了。
祖千秋见我挣脱,大怒,狠狠打了我一掌,我被他一击往后撞上了墙,吐出一大口血。他揪住我头发,恶狠狠道:“你若是再妄图逃跑,休怪祖宗我不客气!”
他再次将我拖走,这回是往成德殿。
深广的大殿中,屏退了侍卫与仆人,只有一人在内。他高高坐在教主宝座上,一头披散的黑发,一张惨白如鬼的长脸,目光锋利如刀。
祖千秋将我扔在地上,跪伏高呼:“参见教主!”
“……这就是东方不败那个姘头?”任我行幽幽地问。
“是。”
我听见他提及了我,立刻挣扎着爬起来,膝行了两步,向任我行谄媚地跪下:“小人杨莲亭,参见教主!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快意道:“东方不败啊东方不败!你真可怜啊!居然看中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真是可怜!”
我越发奴颜卑膝:“任教主才是日月神教的主人,小人早已慕教主英名已久,那东方不败根本不能与教主相比,小人一个男子,跟在他身边本就不愿,如今教主归来,自然大喜过望!”
任我行低头看我。
我向他重重磕头,将攥紧的拳头藏进袖中,高声道。
“小人愿助任教主夺回大位,诛杀东方不败!”
献计
入夜时分,殿外暮色苍茫,已经坠下山后的落日,剩了一点点微温的红色。殿内设有二十八盏芙蓉灯台,幽幽灯火轻摇,却依然照不亮这深深大殿。
任我行从座上站起,慢慢走下。
两边灯盏照得他身后拖出斜长的影子,衬着他惨白的脸色,有如鬼魅一般。
他身量奇高,这么低头俯视打量,有如高山倾塌下来一般,我不由屏住呼吸。他沉默地看了我许久,然后才沉声道:“老夫听闻东方不败很宠幸你。”
“是。”我抿了抿嘴,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
任我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狐疑道:“他破格提拔你,照理说待你有大恩,你真愿意杀他?莫不是心里还有什么打算吧?”
“教主不相信小人也是理所当然,”我并不避讳地抬头看他,然后再次拜下,“为表明小人的忠心,小人愿服用三尸脑神丹,若是小人有何异心,自然全凭借任教主处置。”
任我行似也未曾料到我竟有如此决心,三尸脑神丹的炼制办法与解药只有教主知道,每一任教主所炼制的丹药也有不同,我若是吃了任我行的三尸脑神丹,即便是东方也救不得我,我若是不想发狂而死,必然永远都得为任我行死心塌地。
我见任我行沉思,又接着道:“小人自知伤了圣姑,罪孽深重,但教主定然也奇怪,小人与圣姑无冤无仇,为何下此狠手?更何况,小人身份低微,莫长老是教中老人,教主怕也晓得他为人,最是谨慎严密,怎会让亲制毒药落在我这般的仆役手中?”
任我行一听我提及任盈盈,眼中恨意狂涌,一只大手用力扣上我天灵盖,竟将我直接提了起来,怒道:“定然是东方不败那狗贼指使你做的!是不是!”
我冷汗淋漓,忍着头顶剧痛,一字一句道:“并非如此!任教主,其实小人乃是向右使安插在东方不败身边的探子!小人跟着东方不败身边本就不是真心,任教主!小人父母皆为东方不败所杀,恨他入骨,早就想杀他而后快,因此才愿听命于向右使,受他驱使。可谁知向右使狼子野心,他早就想取东方不败而代之,可惜武功不及他,几次刺杀都未能取他性命,还……还险些暴露了自己,因此…才叫小人暗害了圣姑…圣姑乃是将来最有机会继承教主之位的人…他这么做,不但可以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还可将东方不败的视线转移到小人身上,一箭双雕,弃卒保车!”
任我行目疵欲裂,那如僵尸般的脸靠近我,阴狠道:“杨莲亭,你以为你这么说,老夫会相信吗?你休要再为东方不败说话!若非为了一统江湖的大业,老夫迟早要杀了你!”
他手上气力猝然加重,我只觉头脑都快被捏碎了,不由大叫:“任教主为何不想想,小人如何能拿到化骨水?任教中与莫长老最为亲厚之人便是向问天!小人如何能得知圣姑日常作息习惯,向问天是圣姑院子里的常客!教主何不再想想,任教主这几年受尽苦头,向问天在哪里!任教主获救重回黑木崖,向问天为何迟迟不敢露面?若非因为谋害圣姑之事是受他指使,他为何不敢回来?任教主,莫要被此人蒙骗了!”